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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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去京城,投奔和煜,恩哥儿才有可能找到更好的先生,光明正大地求学进考。否则,没有保人,弟弟连考场都进不去,还谈什么出人头地。至于寄人篱下,她这个“老”姑娘会面临着什么困境,这些需要顾虑的东西,都得替恩哥儿让位。 “为了恩哥儿,我没事的。”和瑶华摸了摸恩哥儿的头顶,微笑着说。 闵江心中叹了一声,他多少能猜出和瑶华的想法,惋惜地叹了一声,“其实族学里的那位肖先生确实是位好先生。可惜了……” 和瑶华想起来这位老先生几次出言提点她,让她脱离困境,心中也很遗憾,这次要不是和旬把她逼得没有办法了,就冲着肖老先生这位难得的好先生,她也未必会离开本家。 可是这次和旬逼嫁,来势汹汹,而肖老先生又有事请假回家不在族学,她连想请教都没有机会。罢了,事到如今,也不去想那些了。 闵婶已经熬好了野菜粥,先盛了一碗递给和瑶华,和瑶华吹了吹,转手递给了恩哥儿,恩哥儿却不接,“jiejie先吃。” 和瑶华一愣,欣慰地一笑,“好的,我们一起吃。” 闵江和闵婶也笑了,随后四人安静地吃了起来,吃得饱饱地,才继续赶路。 第3章 旅途异遇2 闵江驾着马车,跟和瑶华商量,“小姐,本家的那些人甚少出远门,便是追来,也觉想不到我们的方向。今晚是不是找个地方借宿一晚,让马养养精神,您和小公子洗漱休息一番。” 和瑶华点头,“这是这条道偏僻,只怕未必会有旅店。要不然,你看着合适的农家,我们去借宿一宿也行。” 闵江点头,留意起沿途的农家来了。可是意外的是,快到傍晚的时候,他居然看到路边上有个院子,挂着旅店的招牌。瞧着那院落,居然还似模似样的。“小姐,您瞧瞧,这家怎么样?” 和瑶华仔细打量了一番,以前跟着爹爹走的时候,也不是没有碰到过黑店。不过瞧着这家店,门头倒还齐整,倒像是个正经的营生。“过去看看。” 闵江将马车停在院落外面,跳下马车,前去询问,一间那院门大开,里面还停着几匹马车,上面插着镖旗。闵江心头一松,这条路他已经有几年未走了,但是能让镖局的人放心歇脚,想必问题不大。 闵江冲着和瑶华点点头,和瑶华探出头来张望了一番,并没有瞧见什么不妥,便没有反对。 闵江驾着马车驶进了院中,停在了离镖局的马车远远的地方。守在镖车旁边的几个镖师立刻回头冲着他们张望,但是见闵婶从马车里抱下来恩哥儿,还交头接耳地说笑,觉得和瑶华姐弟俩看起来像个姑娘。 和瑶华只当没听见,跟在闵婶地后面。他们衣着只能说是干净,甚至有些寒酸,看起来像是乡下人,夫妇俩领着两个儿子出门的架势。 堂屋里有店家听见动静迎了出来,“哎吆,贵客临门,呃,”店主的双眼在他们身上上下打量了一圈,脸上的笑意立刻收了不少,但是到也算不上怠慢,“客人可是要住店?” 闵江点头,笑着道,“住一晚,给我们两间干净的房间就行。” 店家心道还知道要干净的房间,而不是找柴房对付一晚,看来也不是太穷酸,忙笑道,“有的,有的,我们这里天天收拾打扫,干净着呢。” 闵江下意识回头看了和瑶华一眼,和瑶华点了点头,闵江便道,“行,还请带路。” 店主的呵呵一笑,领着他们往里面走去。过了堂屋,里面还有一进,店主说的客房就在拐角。 闵江他们进去一看,虽然简单,倒也干净,而且这两间客房挨在一起,有什么事情,喊一声就能听见。闵江很满意,“行,那就这两间。” 店家笑眯眯地,“只是那个,本站小本营生,还需客人交些定钱。” 闵江笑了笑,“行,我跟你去柜台上结。” 店家笑呵呵地领着闵江出去了。闵婶这才松开恩哥儿的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恩哥儿饿不饿,我去给你叫些吃的。” 和瑶华却站直了身子朝外打量,“闵婶,我去喊些热水,让恩哥儿洗洗。你在这里陪着恩哥儿。” 闵婶哎了一声。 和瑶华抬脚就朝后厨走了过去。 而前面,闵江结完了住店的钱,离开了堂屋。店里的伙计凑到了店主的旁边,嘀咕着,“瞧着不像有钱的,您这么客气干嘛?” 店主呵呵一笑,眼神有些意味深长,“人不可貌相。要是没有钱,一家子在柴房也能凑合一晚上。可是他们可是要了两间房。一家子,还挺讲究呢!” 伙计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店主踢了他一脚,眼含警告,“该干嘛就干嘛去,哪儿来的这么多废话。” 伙计连忙打着哈哈,屁颠屁颠地朝后面跑了过去。 后面客房,和瑶华顺利地在后厨要来了热水。和瑶华让闵婶照顾恩哥儿,自己则简单地清洗了一番。便是这样,她也觉得浑身一下子轻松了不少。待她出来的时候,恩哥儿也洗完了,正乖乖地坐在凳子上,由着闵婶帮他擦头发。和瑶华一见,便要接手。 闵婶忙阻止她,“小姐,你赶紧自己擦干头发,要不然吹了风,少不了要头疼。” 和瑶华只用粗布擦了几把,“我没事的,闵婶你也去洗洗吧,一会儿要是厨房忙起来,只怕得等到晚上才能有热水了。” 连着赶了好几日的路,自然不可能仔细清洗。闵婶被她这么一说,也觉得后背发痒,便点头,去了隔壁的房间。只留了这姐弟二人在这边的客房里。姐弟二人披头散发地挨在一起,虽然没说话,可是一下一下的擦拭动作,让氛围特别亲密。 不一会儿天色便暗了,闵江送来了晚饭,用鸡汤下的汤面,每晚里还有一个鸡蛋。恩哥儿看得两眼放光。和瑶华不敢掉以轻心,“这是后厨做的?” 闵江低声道,“放心,是阿娣(闵婶)亲自去后厨做的。” 和瑶华不由得一笑,“闵叔闵婶到底是经验老道,反而是我班门弄斧了。” 闵江道,“不然今晚让阿娣过来陪着你们。” 瑶华没有推辞,“也好,小心驶得万年船。” 吃过了晚饭,天色已经全黑了,前面的堂屋里,那些镖师们在大声说笑,声音一直传到了后面的客房。恩哥儿坐在桌前背书,眉头不由得微皱,他这几年因为守孝,都不怎么与人来往,习惯了安静冷清,乍乍听见这些热闹喧哗,还有点不适应。 和瑶华摸了摸他的脑袋,“怎么了?” 恩哥儿嘀咕,“他们吵得我头疼。” 瑶华摸了摸他的前额和颈侧,担心他不是被吵得头疼,而是这几日受惊着凉一直生挺着,今日心气一松,又洗了澡,恐怕要生病。“闵婶,你看着他,我去后厨给他煮一碗姜汤。” 闵婶,“我去吧。” 瑶华笑笑,“没事的。”她说罢,便轻手轻脚地去了后厨,她下午来讨过热水,后厨的伙计认识她,听她只是要些姜片,便掰了一块姜头给她。瑶华谢过了伙计,也不给他添麻烦,只自己舀了水,借了个小锅和小炉子,又掏了两块火炭,守在了厨房的外面,炖起了姜汤。 望着那橘红色的炭火,瑶华想着心事,有些走神,突然听到有脚步声近至身前,瑶华猛然一惊抬头,望向来人。橘红的炉火透过她那双琉璃般清澈的眼珠落在了来人的眼中。只是一个不经意的侧目,光华流转,耀眼夺目,使得来人不由地步伐一缓。 这电光火石般的一个照面,瑶华也看清了来人。 来者是位青年,二十出头的年纪,身材高健修长,腰间别着一柄长剑,一副世家公子的打扮,剑眉朗目,英俊非凡,但是神色间极不耐烦,眉头微皱,仿佛憋了无数的怒气,下一刻就要喷薄而出。 瑶华不愿意去做别人的出气筒,她立刻低下了头,仿佛没看到那青年一般,蹲下身体,只管着那锅姜汤。 那青年倒也没有节外生枝,经过瑶华身侧,继续走到厨房门口,喊了一声,“伙计。” 后厨里的伙计忙迎了出来,“客官,您有什么吩咐。” 那青年问,“今日有什么新鲜的菜品?” 伙计满脸堆笑,报了一串食材的名字。 那青年吩咐,“那鲤鱼,只挑鱼腹的地方,刺多的背脊不要,炖汤;再杀两只鸡,去皮,只挑胸脯和大腿的rou,跟山菇清蒸……”他说了一长串,听得后厨的伙计眼珠都快瞪出来了。 最后,那青年从腰间掏出一把铜钱递给伙计,“做好了一会送到东边的客房,菜品的钱自然有人会去结算,这是赏你的,做得干净小心些。另外,你给我煮上一碗汤面,我便在这里吃。” 伙计眉开眼笑,接过了赏钱,“客官放心,剩下来的都是好料,足够我给您做上两个好菜了。” 青年脸色难看,“不用了,那些挑剩下来的我一概不要,你若是食材不够,煮碗阳春面便是了。”伙计这才明白方才那讲究到奢侈浪费的东西竟然都不是青年要吃的,但也想不通他为何有现成的便宜不占,心中腹诽了两句,“瞧您说的,有的是其他的吃食。小的这就给您准备。”伙计立刻忙碌了起来。 青年也没离开,转身坐在了厨房外的栏杆上,长腿一伸,两手一撑,沉默地仰头看天。 瑶华原本想等他走了再回去,但没想到他竟然就在自己两步之外的栏杆那里,靠在那里一动不动,像尊雕塑一般发呆。她蹲着久了,脚有些发麻,见他也不离开,只能站起身来。进了厨房,取来一个托盘几个碗,准备将那姜汤端走。 那青年却在这时回头看了她一眼,“可是姜汤?” 瑶华腹诽,这么大的姜味你难道闻不见?但她不欲生事,故不开口,只点点头。 那青年扶额,“给我来上一碗。” 瑶华侧目,看了看那锅姜汤,只好给他盛了一碗。 那青年闻了闻,似乎嫌弃姜汤刺鼻,但是还是吹了吹,浅浅地尝了一口,然后顿时眉头紧皱,“怎么连糖都不放。” 这是没完没了了,瑶华也不理他,将瓦罐放进托盘里,端起来就走。 那青年咦了一声,盯着她离去的背影。听见动静从厨房探出脑袋来的伙计赔笑道,“客官,这位也是本店的客人,不是……” 青年这才反应过来,哦了一声,倒也没说什么,只安静地坐在栏杆上,慢慢地将那碗姜汤喝完。 第4章 螳螂捕蝉 瑶华回到了屋里,将姜汤分给大家。恩哥儿尝了一口,却什么也没说,待不慌不忙地吹凉了姜汤,他捏着鼻子一口饮尽。让瑶华又欣慰又心酸,顺带将方才那位“糖都不放”的青年鄙弃了一番。 四人喝完姜汤,闵江便不让瑶华出去了,“小姐,入夜了,我方才听着前面的动静,好像又有客人前来投宿,你们就别出来了,早些歇息吧。我来将这些归还到后厨便是。” 瑶华点头,“也好。方才我在后厨遇到一个佩着长剑的人,瞧着不像是行镖之人,你不要跟他们发生冲突。” 闵江点头,“小姐放心,我只出去看看就是。” 闵江来到后厨的时候,那位佩剑的青年已经离开了,后厨的两个伙计正在咋舌这拨客人的铺张浪费。 “……那丫鬟居然将我们店里的茶杯茶壶都丢给了我,全用的是她们自己带来的杯子。我从门缝里偷瞄了一眼,地上还铺上了地毯。” “我的乖乖,这么大的排场,莫不是位公主?” “就算不是公主,也是金贵人家的小娘子,不过脾气不怎么好,正在里面发作呢,说什么‘给我把他找来’,也不知道是谁得罪她了。” 闵江听了一会,并没有听到什么重要的信息。他心中思忖,这里也是一条上京的道路,想必是那家官宦或巨贾人家的小姐,恰巧投宿到此处罢了。闵江还完了东西,便回转客房,跟瑶华禀告了一声,便回屋歇下。这些日子连着赶路,他着实辛苦,不一会儿,便鼾声大起。 谁知院中有人听到他屋里这番动静,这才放下心来,轻手轻脚地回去禀报。“掌柜的,那两房客人都歇下了。” 掌柜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你去问问那些行镖的人,可还需要什么东西。不然我们厨房也要歇下了。” 伙计连忙过去询问,那些镖师终日走镖,自然知道店家也是要歇息的,“无妨,你再给我们添些酒水卤rou馒头。” 旁边有人阻止,“老三,镖头说过,不让喝酒的。” 那个叫老三的嗨了一声,“无妨,大哥已经歇下了。你们不说,他怎会知道。再说了,这趟货物不过就是笨重些,又不值钱,怕什么?” 同行的镖师都拦不住他,只好由他去了。 伙计走到柜台边,跟掌柜低声学话。掌柜的笑道,“客人吩咐,你赶紧的。”手指却在柜台面上画了画。 伙计明了,转去了后厨,不一会儿便端了酒菜冷盘上来。 那几个镖师禁不住老三劝酒,多少都喝了几杯。不一会儿,前厅里便渐渐安静了下来,再无声息了。 伙计上前喊了几声客官,可那几个镖师似乎都睡死过去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伙计回头四处张望了一番,立刻动手在他们的身上搜索了起来。不一会儿,他皱眉回头对掌柜的道,“没有,东西不在他们身上。” 掌柜眉头一皱,“没道理,上头传来的消息,那几路都扑了空,只剩这最后一路了。前几天,那几辆镖车上也查过了,也没有……” 伙计眼神朝后面的客房飘了一下,“莫不是那镖头一直贴身带着?” 掌柜的犹豫了一下,“要不是上面不让打草惊蛇,我们倒不必左右为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