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5
收到庄弘英带来的一大包证明身份的物件,杜君琦饶是久历风浪,也忍不住生出了脱口痛骂的冲动。 这货也太贪生怕死了吧,太没骨气了吧,这货还是皇女吗?还有点身为皇族的尊严没有? 杜君琦黑着脸把包裹往床上一丢:“她有说什么吗?” 庄弘英低垂着头,缓缓摇了摇。 杜君琦虽然早有所料,但还是咬牙切齿地平复心情,事情既已如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方谦益,其它的稍后再考虑。 不过,方谦益现在叫什么名字啊?他现在身处哪个地方?那里有没有乱军啊? 杜君琦不理庄弘英,盘腿在床上坐下,开始静心感应方谦益的方位,争取多感应出一些具体的信息。 庄弘英现在心情也乱的很,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听从三皇女的话监视杜君琦,还是听从自己的心意以假作真,这关系到她今后的立场,万万轻忽不得啊。 见杜君琦盘腿开始静坐,庄弘英也找了个位子坐下,开始静静思考她的人生大事。 这一次的入定冥想十分顺利,几乎是杜君琦一闭眼就进入到了入定状态,然后又很快进入到了冥想世界,顺利的让杜君琦都感慨自己这是受生死压迫而小宇宙爆发了,但是奇怪的是,冥想世界中的她,身上缠绕着一丝丝白絮一样的东西,虽然不多,只有一点,但是怎么弄都弄不掉,就跟蛛丝似的,杜君琦试了几次发现弄不掉后,干脆就不理了,不管是什么,都等感应到方谦益之后再说。 远在千里之外的方谦益此时此刻也正为如何找到杜君琦而心焦,他走了七天,才过了一个城,结果就被困在城里了,现在城门已经关闭了,不许进也不许出,外面人心惶惶,有人说前面有几个城已经被造反军给攻占了,也有人说原西平南江北割据自立啦,还有人说边境的好几个州都被夏国给占了,总之,周国大乱了,可能要亡国啦。 一夜之间,天下大乱,方谦益心急的不得了,这样的世道,人人都求生艰难,他也就罢了,小时候也是逃难出来的,吃过苦受过罪,再来一次也不怕,但是君琦不一样,她生在那样的太平年代,从小到大又是一帆风顺惯了的,哪里受过乱生求生的苦,他真的很担心她会如何啊。 出不了城,甚至连客栈都出不了,雇来的镖师因为担心家中的夫女早已告辞离去,方谦益一个单身男子,只能困坐在客栈中,一愁莫展。 方谦益此时深恨自己为什么开启的是精神异能,如果开启的是武艺天份就好了,起码他可以在乱世中找到君琦,然后护着她,一起离开这个大乱的国家。 正在心烦中,方谦益突然感觉到冥冥之中的那根线颤动了,他顾不得多想,赶紧入定静思,进入到冥想状态。 一进入冥想世界,方谦益就感觉到与杜君琦之间的联系更清晰了,不仅如此,更重要的是,他可以隐隐听到君琦的声音了,就像是直接响在他的脑中一样。 方谦益不知道这样的联系可以持续多久,他赶紧把自己的方位在心中喊了出来。 这样的心灵感应传递讯息非常快,几乎可以说是光速,方谦益刚在心中喊出了自己所在的城名和客栈名,以及这一世自己的名字,田雨,远处的杜君琦立刻就接收到了他的讯息,还给予了他“收到”的回应。 结束了冥想联络后,杜君琦马上起身出帐,她要去找赵威刚,让她想办法去接方谦益过来。 杜君琦刚一起身,庄弘英马上也跟着起身,见她快步往帐外走去,庄弘英也赶紧跟上,不知不觉间,庄弘英把杜君琦当成了自己的行动指标,杜君琦去哪她就跟着去哪,好像跟着杜君琦就有安全感似的。 仗着三皇女的特殊身份,杜君琦要求赵威刚派人去接方谦益。 “接人?接谁?”赵威刚不是很情愿,“现在各地都处于战备戒严状态,派人去朝廷控制的城池接人,不容易啊。” 杜君琦的态度很坚决:“总会有办法的,他只是一个普通男子,既不是大家公子,也不是声名远播的才子,没人会注意他的动向,现在时局动乱,人心浮动,各地的戒严,呵,说严也严,说不严也不严,一个普通民子,他的安危没人会在意,说句不好听的,人贩子都能办到的事,大将军你会办不到?” 这事对于赵威刚来说,的确算不上难,但是她不想就这么被杜君琦指挥着干活,既然身为傀儡,就要有傀儡的自觉,哪能认不清自身的位置呢。 赵威刚敷衍的应道:“好吧,我会派人去接的,你回去等消息吧,人接到了会告诉你的。” 杜君琦才不接受这样的敷衍态度,她猛的跃上前,赵威刚机警的抓过桌上的佩刀一挡,铛的一声,佩刀被一双rou掌拍开,哐的一声,赵威刚被掌劲拍离了座位,整个桌案倒下。 赵威刚的脸色黑沉黑沉,杜君琦傲然收回双掌:“赵将军,本殿虽然武艺不佳,但也不是任人随意打发的弱鸡,赵将军,只是一桩小事而已,何必闹的如此不愉快?若是接到了人,本殿感怀在心,日后必有酬谢。” 赵威刚垂眸看了看佩刀上的掌印,把怒火收敛了起来,冷声应道:“好,本将军会帮你把人接回来,希望殿下日后不要忘了今日的许诺。” “本殿铭记在心,绝不敢忘。”杜君琦的脸上挂上了淡淡的笑容,气氛有所好转。 杜君琦把具体的城名、客栈名、人名给了赵威刚后就离开了主帐。 看着杜君琦的背影,又看了看佩刀上的掌印,赵威刚觉得重新评定三皇女的位置了。 庄弘英紧跟在杜君琦身后离开了主帐,她全程旁观了杜君琦和赵威刚的一来一往,发现这个“庶民”的身份越来越神秘了,她竟然拥有这么强大的武艺,也许,她就是小说里的那种飞檐走壁力能扛鼎的江湖高手吧?如果跟着她,也许自己保命的机率会更大吧? 牛头卫不愧是曾经的朝廷精锐部队,办事效率果然非常快速,三天之后,方谦益就见到了来接他的人,在对了口令后,方谦益跟着来人偷偷潜行出了城,又经过四天的翻山越岭,方谦益终于来到了杜君琦的面前。 杜君琦极为新奇的打量着方谦益的新身体:“谦益?”个头比自己矮了一个头,身材苗条匀称,五官清秀柔和,除了身上熟悉的刚练沉稳气质,还真看不出来是自家老公。 方谦益也很新奇的打量着杜君琦的新身体:“君琦?”高大却匀称的身材,英挺俊朗的五官,除了一如既往的大气却锋锐的气质,还真看不出来是自家老婆。 两人都对对方的新身体感到十足的陌生,但是彼此间的灵魂感应却十分熟悉,就凭着这熟悉的灵魂感应,她和他都很肯定,对方就是自己的爱人。 杜君琦牵着方谦益的手亲亲热热的到帐中一角窃窃私语去了,庄弘英背过身坐在了另一处角落,虽然明知这时候自己要避开,可是庄弘英就是不想走,整座军营里,只有她与杜君琦是一党的,离开了这处帐子,她在哪里都感觉不安全,所以她还是厚着脸皮待了下来。 虽然庄弘英没有走,但是一点儿也不影响杜君琦和方谦益的交流,杜君琦把她这些年的经历讲了一遍,方谦益也把他的经历讲了一遍,经过交流,杜君琦才知道原来这是方谦益的前世,而他是保留了前世记忆转世投胎的,这次是穿越回了前世自尽的那一刻人生节点,方谦益也才知道,原来杜君琦比他早那么多年穿越过来,竟然已经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十一年之久,还成了一个殷实的富户。 两人的感慨太多了,尤其是杜君琦,她对方谦益这一世的生活十分好奇,方谦益无奈之下只好把他的一切都全盘托出,包括与小姐之间的情感纠葛。 对于自家老公的这一世情感纠葛,杜君琦是一点儿芥蒂也没有,她与他在一起那么多年了,比他在这一世活的时间还久,两人还结婚有了孩子,哪里还会在意那一点破事,更何况方谦益前世之所以自尽就是因为看破了情爱纠葛,对那渣女一点儿牵挂和留恋都没有,她又怎么会小鸡肚肠的在意。 方谦益也是自信两人之间的感情,所以很坦诚的就把这一世的人生经历全说了。 两人说完了穿越过来这些年的经历,开始讨论起现在的处境了。 杜君琦现在的身份很敏感,孤身一人身陷造反军的军营,庄弘英那家伙一点用也没有,帮不上忙,只能靠她自己来谋划出路,现在杜君琦顶了三皇女的身份,要想安全的脱离困境,就只有两个选择,一是逃脱军营,要么离开周国,要么潜行回朝廷控制的城池,二是反客为主,把牛头卫的实际控制权夺过来。 这两条路,第一条是简单易行的,因为杜君琦有修为有武力,只要准备得当,就可以带着方谦益离开,可是问题在于之后的出路。 经过几天的摸索,杜君琦终于知道她在冥想时看到的身上沾染的白絮物是什么了,那是众生之力,她担了皇女之名,就承了皇女之运,身为继承人之一,周国的国运已经缠绕到她身上一些了,她担了这部份国运,就得为周国做出贡献,想要不负责任的逃离周国,呵呵,上天看着你呢,身为修仙者,因果约束更大,不是想逃就能逃的。 好吧,既然不能逃,那么只能潜行回朝廷控制的城池,这要回去了,更麻烦,因为她顶替了三皇女啊,赵威刚认准了她是三皇女,可是朝廷里肯定有认识三皇女的臣子,一旦两边一对上,她的身份就被戳破了,到时候她就里外不是人了,假冒皇族,这是杀无赦的重罪,就算她说她是被迫的,是替三皇女赴敌方军营,可是到时谁会信她的话啊,就是信了也只会咬死不信。 第一条路不能走,那就只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夺取牛头卫的控制权。 这个目标很难啊,牛头卫不是游兵散勇组成的散沙部队,而是有着军纪军规的正规部队,想要在这个部队中拥有话语权都尚且不易,更不要说夺取实际控制权了。 但是事在人为,再难也得上,杜君琦没有别的退路,只能选择这一条路了。 夺取实际控制权是最终目标,现在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拥有一定的话语权,在一个军队中要想拥有话语权,那就得有军功,皇女的背景完全没有用,更何况还是个傀儡皇女,杜君琦必须得领军作战,先积攒军功才行。 杜君琦再次求见赵威刚,经过上次的武力威胁后,赵威刚对杜君琦的印象来了个大转变,杜君琦的求见很快就通过了,赵威刚请她到主帐说话。 “什么?你要带兵夺回云州!”赵威刚惊讶的声音都提高了好几度,“你会带兵打仗吗?这可是真刀真枪,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你见过血吗?” 杜君琦昂首挺立:“云州是我的封地,我夺回我的封地,是名正言顺的事!” 杜君琦撇了赵威刚一眼:“牛头卫重现人间的意义是什么?向自己国家的百姓开刀吗?现在你们攻占城池有什么大义可言?百姓说起你们,只怕是怒骂痛恨你们的狼子野心吧,牛头卫立番近百年,它的荣耀它的威望,就是精忠报国,你可对得起牛头卫曾经的荣耀曾经的辉煌吗?” 赵威刚的脸上五彩缤纷,杜君琦的呵斥她无法回口。 杜君琦继续说道:“既然要重新立番,就得堂堂正正,名正言顺,还有什么事比保家卫国更为重要?更有大义?大将军,你且把本殿的话原原本本的转递到宋家主耳边,以大义之师现世,才是皇者所为,才是民心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