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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着,你不喜欢阿辞?”王叔笑道:“得了吧!不喜欢人家你干嘛帮忙。” ——所谓的帮忙,是指几日前下工回家时,路上撞见的一场小事故:当时阿辞在前走着,路过一户修葺旧院的人家时,差点被突然坍塌的脚架砸到。当时唐玉树见状,箭步冲上去,揽过对方的肩膀就地翻了几个滚儿。 “谁见了都要救人的!况且——当时我还以为阿辞是个男的,哪谈得上喜不喜欢。”唐玉树心疼地看着桌子上被自己喷出去的面条。 王叔则在一边笑出了茶壶烧开的声音。 吃饱喝足准备进家门时,唐玉树被胖姑拦下,对方又塞来一条烧鱼。 唐玉树连连拒绝:“自我来了陈滩,已经白吃了你三四条烧鱼了,可不能再收了。” 只见胖姑生生就掉下眼泪:“林公子今日给我们发难了,说不让我们在这儿摆摊。” 唐玉树皱了皱眉头,笑道:“你们摆摊在着里多好,出门儿就能吃着好的……他为什么不让?” 胖姑用手背把眼泪和胭脂在脸上抹来抹去:“性子这么跋扈,谁能容得下他?料想这林瑯也是处处挤兑你吧?” 唐玉树苦笑:“照旧摆着就是了,回家我去和他说说……” 说罢便去推门,却发现门从里面反锁着。 唐玉树敲了几声后,依稀听得一声瓷杯落地的声音,得知人在里面,唐玉树便又敲了几声。 却还是无人应答。 “故意的!”胖姑花着脸在背后添油加醋。 唐玉树脸上还是挂着笑,心里却也不舒服了起来。如此站了半晌,还是没等来开门的人,唐玉树又重重地捶了几下,这次的敲门声中便带了一股怒意。 众人都察觉到唐玉树的情绪变化,眼巴巴看着也不敢作声。 ——“林瑯!” 唐玉树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 ——“开门!” 还是一阵安静。 唐玉树这下真正恼了。 只见他退后几步,然后向着门的方向冲了过去,借着力蹬了几脚便攀到了两人高的门檐上,然后虚空一个跟斗,就翻进了大院。 留下众人个个瞪着眼惊异,互相对望不敢吱声。 只听得门内稳稳的落地声,疾步走路声,一脚踹开厢房门声。 所有人都屏住了气,等着下个片刻即将一触即发的吵闹声时,却听得重重的脚步由远及近,门栓被慌张地打开,门从里面拉开,唐玉树喘着粗气扛着昏厥的林瑯。 ——“快——哪儿间有郎中?” ☆、第四回 第四回热心郎负气抄棍棒冷面人受恩转心情 “经查验——陈滩镇七十二户房产纠纷案中,由于原告人呈上的证据房地契系伪造,所以本官判定如下:宅子归唐玉树所有,而林瑯——你还是回金陵去吧!” 林瑯摸不着头脑:“大人明察!这房地契白纸黑字,怎么可能是伪造的呢?” 而坐在堂上的县太爷始终保持着一个神秘微笑,像是看林瑯笑话一般,并不应答。 这种莫名其妙的反应让林瑯怒不可遏,于是破口大骂道:“你这糟老头!天理何在!” 正在发作,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大胆竖子!竟敢咆哮公堂!” 被怒意占据的头脑中又迅速滋生了一股错愕,林瑯回头,果然对上了料想到的那个身影:“爹?” 只见林员外逆着光站在那里,脸上横亘着阴鸷的表情:“你不仅敢忤逆父命,还敢在这里顶撞大人,看我不锯了你的狗腿!”说罢,便喊人道:“都给我上,今天我不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孝子,我的姓就倒过来写!” 随着林员外的话音落地,公堂上突然涌入十余个刽子手,有的磨着锯子,有的则扛着刑枷,有的上前架住了林瑯。三下五除二便团团把林瑯制服,用刑枷锁好了林瑯的双臂和脖颈,任林瑯如何挣扎都无法脱身。 接着,林瑯感觉得到右边的裤腿被卷过了膝上,小腿胫骨处,一阵切肤的冰凉袭来,于是一阵“呲呲呲呲——”的锯子声便响彻了公堂。 “不——!” 林瑯倏然从床上坐起,一眼便看见了自己那条伸出了被子之外,完好无损细嫩如初的右腿,才意识到只是一场噩梦。 然而那阵刺耳的“呲呲呲呲——”声并没有因为逃脱梦境而一同消失。 林瑯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怒气冲冲地下床,重重地推开厢房门扉,对着院子里正在用锯子锯木头的唐玉树大喊道:“你吵死啦!” 唐玉树被林瑯突如其来地怒喝吓了一跳,只得随口打招呼道:“风寒好多了?” “用你管!别锯了吵死人了!” 唐玉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我要做事啊。” “我不管!” 唐玉树应付不过来林瑯的无理要求:“可这里是我家……我做啥子都行吧?” “我家”二字将林瑯的起床气推向了最高峰:“这里是我家!我家!——等两月后查出真伪,我看你这个骗子怎么办!” “……我不是骗子。” “你还不是骗子?真不知道你的家人会不会因你而羞耻!” 这下唐玉树被激怒了,从身侧迅速抄起一根棍子就向林瑯劈了过来。 林瑯其实是怂了,也察觉到自己方才的咄咄逼人过分了许多,可面子上抹不过去,便强撑着不肯躲闪。视野之中棍子已然离自己仅有三寸距离时,林瑯吓得闭上了眼睛缩了脖子,预备好要承受唐玉树的暴怒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