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厚黑日常[清]_分节阅读_540
孙连翘哭喊着,也被侍卫拉扯着,她不敢放弃,嘶声竭力:“皇上明察!臣妇与父亲忠心耿耿,皇上明察啊——” “启奏皇上,方才宜妃娘娘在湖边抓住了一个形迹可疑的太监,那太监往湖水之中扔了东西,尚不知是何物,还未及打捞起来,那太监已经咬舌自尽!” 又是一个消息过来,孙连翘还在喊着,殿中乱作一团。 大臣们跪着,隆科多跪着,孙连翘也跪着,还好胤禛现在已经被绑走了,不然还要热闹许多。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事情顿时显得扑朔迷离起来。 康熙只看着顾孙氏,竟然道:“惊了宜妃,就仔细查查……李德全,叫人放开顾孙氏。” 众人都愣住了,“皇上?” “那玉佩不是这个颜色……” 康熙只是晃眼一看,却还有模糊的印象,唯记得这玉佩,旁的什么也不记得了。 若玉佩不是这个颜色,那…… 那孙连翘还真是无辜的。 众人目光一转,都看向那可怜的妇人,兴许这辈子就没见过这样大的阵仗,早已经抖如筛糠,泣不成声了。 孙连翘连连磕头:“皇上圣明,臣妇忠心,日月可鉴,谢皇上明察……” 说完,又伏在地上哭了起来。 大学士王掞有些迟疑,天底下哪里有这样巧合的事情:“皇上您见着的双鱼佩,可跟顾孙氏乃是一样的形制?这天晚了,颜色这等事……” “形制确是一样。” 康熙心里也有些怀疑,只看了李德全一眼,李德全连忙上去,让顾孙氏解下了玉佩递上来看。 见过玉佩的就康熙一个,也只有他知道自己有没有看错。 “一样的玉佩,但是朕见过的玉佩,乃是一枚黄玉的。” 这一个玉佩,乃是青玉。 张廷玉沉吟了一下,便道:“启奏皇上,双鱼形制的玉佩,因着意头吉祥,雕刻简单,不为富户人家所爱,倒多为普通人家喜欢。微臣想,能近此殿的,多半是皇上您这里近身伺候的太监宫女,顾孙氏俭朴,挂的乃是青玉。不过黄玉玉佩则稍微贵重一些,但用好料雕刻这些形制的玉佩,却是有些浪费。若真是黄玉,反倒该好好查查……由此一来,不若先查了近身伺候的太监宫女,再查外面臣工,免得……” 免得事情闹大,宫闱秘事,一向不能传出去。 张廷玉此言颇有道理,众人都点了点头。 可少有人发觉,张廷玉这一句话虽只提了顾孙氏一次,可其实已经暗暗将孙连翘撇开在外了,句句在理,更有康熙此前说颜色不对的话在前,很容易让人忽略了顾孙氏可能就是那个偷听之人的可能。 康熙只把手里的玉佩递回去,李德全交还给孙连翘,便等那边的消息。 这边发令下去就已经开始查了,没过一会儿就有人来报:“查过随从的太监三十二人,独缺了一个不见,是先头咬舌自尽的那个,其余人等没有问题。” 宜妃撞见一个太监扔东西,那太监竟然就自尽了,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前后一联想,众人立刻知道有鬼。 康熙岂是寻常人,勃然大怒道:“就查这个太监,看看到底是跟谁人往来,朕倒是要看看何人有这样大的胆子!另着人下湖去找那太监扔下的东西……咳咳!” 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康熙面上浮上一层潮红,接着却迅速地灰败下来,一口血咳出来,便将外面明黄色的中衣给染红,吓得众人惊叫。 孙连翘连忙扑上来把脉,又叫了人来开药,顿时这里就手忙脚乱起来。 等到把皇帝的病情给稳下来,再看康熙整个人,他已然过了方才盛怒的劲头,萎靡了起来。 好在,侍卫们查的结果也呈上来了,现在康熙在喝药,李德全在旁边伺候,张廷玉就出去听了一回。 康熙眼角余光瞥见了,只道:“不必避讳,张廷玉,叫侍卫回话。” “是。” 张廷玉扫了一眼那侍卫,便道:“皇上叫你回话,还不禀明?” 侍卫道:“方才奴才等已经捞出此物,又从太监住处搜出三百两银票并珠宝一匣,敬呈皇上过目。” 旁边有个太监将东西接过去,给康熙一看,康熙一眼就瞧见了那黄玉的玉佩,心里发寒发冷,“查,好好儿地查……小太监竟然也有三百两银票了,看样zigong里给的俸禄真是高得很!” “啪!” 盛怒之下的康熙,再次摔了药碗,眼睛发红:“都给朕滚!滚!” 所有人噤若寒蝉,大臣们苦劝康熙息怒,康熙却眼睛一翻,晕倒了过去,孙连翘又上去摸脉,只道:“怒极攻心,没出大事,赶紧将方才的药端进来,伺候皇上喝了,臣妇再出去开药。” 说着,孙连翘便起身,退出去,外面太医已经重新候着了。 在这节骨眼儿上,大臣们也不敢在里面,都退了出去,在大殿外头焦急侍立。 张廷玉见太医们在外头候着,隆科多也带着伤退回来,李德全跟出来说了一句:“瞧瞧这血流得,赶紧包扎一下。” 太医们也不好见着隆科多这样,便给隆科多处理伤口,事情起因经过太医们都已经知道了,这会儿也只能唏嘘,宫廷里多的是无妄之灾。 然而,孙连翘这边开好方子,搁了笔,拿了药方子过来,给众位太医过目的时候,却有人眼尖瞥见了孙连翘腰上那一枚玉佩。 这绝不是孙连翘寻常佩戴的玉佩! 有鬼! 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可谁有这样偷天换日的手段?! 这可是欺君之罪! 手一抖,一位太医不小心碰着了隆科多头上的伤,隆科多“哎哟”了一声,也不敢怎么喊叫,只能压低声音让太医轻点。 现在皇上虽然发火,可隆科多毕竟还是先皇后的亲弟弟,皇帝不可能真把隆科多怎么样,众人都知道皇帝不过是一时之气,这会儿万万不敢怠慢隆科多。 只是,要紧的已经不是隆科多了。 孙连翘低眉顺眼,眸光转动的时候,已经从外面垂首侍立的张廷玉身上扫过。 顾怀袖与张廷玉绝无通消息的可能,可张廷玉在见着她换了玉佩的时候,便已经通透过来,这般的成算和心机,唯有他二人能如臂使指了。 “顾二夫人,您这玉佩……” 有个老太医眉头紧皱,终于还是没忍住。 隆科多瞅了一眼,道:“顾二夫人您也真是,都已经是诰命夫人了,以后别戴这么穷酸的东西,你自己倒是不要紧,一下累得本大人出事,还好这一回清楚明白了,不然连你自个儿也要栽进去!” 太医们忽然都不说话了,这里诡异至极。 孙连翘微微一躬身,赔了个礼:“臣妇俭省惯了,行的端坐得正,劳您记挂。” 回头一看,宫里老资格的杜太医额头冷汗涔涔,手也一直抖,孙连翘略一眯眼,笑道:“杜老太医,您莫不是犯了什么疾病?晚辈给您瞧瞧?” 杜太医哪里还敢说什么? 他交还了药方子,背后冷汗湿透,这会儿还有什么不明白?只能抖着嘴唇道:“不、不碍事……” 古有赵高指鹿为马,今日之事,何异于昔日之赵高! 细看这周围的侍卫,想想隆科多的身份,还有方才张廷玉的言语,外面的大学士们对偏殿之中一切的惶恐毫无知觉,这一群太医却都觉自己如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rou。 看不清,完全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