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明万辞听完这句,笑嘻嘻地凑过去道:“王爷若是喜欢,我自然不介意也叫您一声哥哥啊。” 肖承未轻哼一声,低头饮茶,不再看她。 明万辞见好就收,此时恰好素香姑娘进了门,明万辞细细打量一番,顿时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又怎么了?”肖承未看明万辞这副模样,以为有何处不妥。 “上一次无缘得见素香姑娘,让我好生遗憾,如今终于沾了公子的光,万辞觉得好生激动。”明万辞以折扇遮面,独留一双杏眸看向来人,“素香姑娘这等颜色,真是叫女子看了也为之心折。” 肖承未闻言顿时撇过头去,好似再看明万辞一眼都要脏了眼睛似的。 明万辞赶忙凑上前,躲在折扇后面压低声音,苦口婆心道:“王爷,您别笑我,若是都如您一般板着脸,看一眼都像雪地里走一遭似的,能问出什么东西来啊?如今您放不下身份,我给您代劳,您若这个态度,我多伤心啊!” 她说的倒是在理,肖承未忍了忍,朝她摆摆手,示意她继续演下去。 这等溢美之词素香平日怕是不曾少听,此时依旧作冷美人应该有的姿态,想是上一次在肖承未身上得到的教训太过难忘,她今日十分规矩,见二人交谈完毕,这才开口问道:“不知二位公子想听什么曲子?” “素香姑娘不光容貌绝色,连这嗓音也是动听至极,叫人好生羡慕。姑娘你随便弹,想必每一曲都是天籁。”明万辞笑眯眯道。 见肖承未不忍直视地再次侧开头,明万辞赶忙用折扇推了推他胳膊,然后坐正身子,等着素香抚琴。 琴音似流水般倾泻而出,在这烟花之地已属顶尖,却到底带了些风尘之气,肖承未从始至终面无表情,偶尔侧头一看,便见明万辞微眯着眼,满脸陶醉,脸色登时就变得更差了些,“成何体统”四个字就在嘴边,他费了好大力气才没有脱口而出。 一曲终了,明万辞状若大梦初醒,睁开眼连连鼓掌道:“好听,甚是好听!” 说罢,端起面前的酒杯浅酌一口,又不住摇头道:“可惜,甚是可惜!” 素香自琴案前起身,款步走来,问她:“不知明公子为何事而惋惜?” 明万辞又喝下一杯酒,这才抬起水汽蒙蒙的眼,道:“我曾想着,有朝一日定要听素香姑娘与清欢姑娘二人合奏一曲,如今却是……” 素香闻言先是一愣,之后面上也带上些哀伤之色,道:“没想到邢mama已将此事告之于公子,清欢一事确实叫人伤心。” 明万辞点头,惋惜道:“之前与清欢姑娘相见,她还说已找到可托付终身之人,马上便要离开这梦仙楼,如今却是……哎。” 说到此处,肖承未挑眉看她:真的假的? 明万辞眨眨眼,示意他稍安勿躁:自然是假的。 素香闻言却是神色微动,抬手给明万辞倒了一杯酒,“这我倒是不曾听她说起,不知公子可还记得清欢所说之人是谁?” “姓甚名谁我倒是不知,不过听说信物是一颗珠子。清欢姑娘当初只要拿着珠子去孙记钱庄,便能取到赎身的银子。” 明万辞说完,又端起酒杯,却被素香拦住。 明万辞不解地看她,却听她劝道:“喝酒伤身,莫要为了不值得的人如此伤心。” 不知为何,明万辞从她话中听出些同病相怜的叹息,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她此话何意。 素香见此,不由道:“阮状元退婚一事素香也略有耳闻,既然无缘,便莫强求。” 明万辞恍然大悟,感情在她被退婚成为全城笑柄后,如今又传出她因为这件事频频借酒浇愁的传闻,她如今的名声,怕是毁的更彻底了些。 此时门外传来些微声响,明万辞猜测是卫希和冯今回来了,便顺着素香的话道:“但尚安哥哥到底伤我至此,我又如何能轻易放下。” 听她话里已带哭腔,素香自知失言,正不知如何是好,便听明万辞道:“今日如此失态,怕是无法继续听素香姑娘抚琴了,万辞改日再上门吧。” 说罢,径直推门而出,肖承未果然紧随其后。 一路回到马车里,明万辞吸了吸鼻子,刚一坐稳,抬头便迎上了肖承未探究的目光。 “阮尚安是你何人?”他问的直接。 “王爷何时对别人的事如此感兴趣了?”若不是为了探探素香的底,明万辞断不会如刚刚那样说话。 她与阮尚安勉强算是青梅竹马,早前因为父母之命定了亲事,虽没有多深厚的感情,明万辞却待他不薄,如今却已是毫无瓜葛了。 只是她虽没有正面回答,方才素香的话却已说的明白,肖承未有些意外道:“阮尚安曾与你定亲?” 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喝了些酒,明万辞此时只觉火气上涌,那阮尚安要娶的公主,不正是眼前之人的亲侄女吗? “阮状元金榜题名,如今是您的准侄女婿,我又如何敢肖想,王爷又何必戳我痛处?”明万辞说完,无视他意外的神色,如他来时一般,开始闭目养神。 “今日之事,你如何看?”过了许久,肖承未突然开口问她。 不知是不是错觉,明万辞觉得肖承未此番开口,语气柔和许多,见他不再提及阮尚安,她睁了眼:“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可疑之处,只是我一早听闻,送清欢珠子的人与素香也有些渊源,二人也是因为此人关系疏远。近日去孙记钱庄碰碰运气,说不定能等到素香。” 肖承未突然道:“你知道的倒是多。” 明万辞也不谦虚:“若想生意做得好,消息自然要灵通些。别处的不敢说,但洴州这里的事确实知道不少。” 说到此处,明万辞突然想到,这瑄王扣下她,莫不是觉得她通晓本地之事又好拿捏吧? 若真如此,那可当真可恶啊。 “那个鼎宝阁的老板如何?” 明万辞有些意外,也是此时才想起来鼎宝阁老板已经被眼前这人关押起来,只是她还是有些想不通,最近发生的事到底有什么关联。 再开口时,明万辞语气难得正经起来:“王爷,您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自然听过,不过我也记得,知道的越多越危险。”肖承未说完,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明万辞顿时暗呼糟糕,赶忙摆手道:“王爷您什么都别说,千万别说,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晚了。”见明万辞满脸纠结的模样,肖承未似乎心情不错,“皇宫里之前丢了几样东西,虽查出了动手脚的宫人,背后指使之人却无头绪。” 明万辞恨不得把耳朵堵住,却到底将他的话听了个遍,只得丧气道:“您是怀疑有人在宫中安插了眼线,偷东西一事也许只是眼线擅自临时起意,但背后之人不得不防,查到东西在鼎宝阁,就千里迢迢地过来了?” “你倒是不笨。” 肖承未靠回车壁上,听明万辞继续问道:“可有值得怀疑之人?” “你啊。” 肖承未这两个字再次让她听出炸雷效果来,明万辞生生憋回一个白眼,气道:“王爷真是会说笑。” “宫中丢失之物出现在鼎宝阁,鼎宝阁老板被抓之后那个叫清欢的又莫名丧命,而你曾出现在这二人周围,说你可疑倒是不冤。” 一提起这个明万辞就来气,当即分辩道:“我若是幕后之人,早就把那宝贝自己藏好,何苦要花那么多钱从别人手中买,我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肖承未略略点头:“倒是也有几分道理。” 明万辞算是看透了,她这是还在号上挂着,嫌疑还没摘干净。 顺了半晌气,明万辞不情不愿地问道:“鼎宝阁徐老板那里没什么线索吗?” “暂时没有。”肖承未顿了顿,“坚持说东西是从别人那里买来的。” “从谁那买的,去查一查不就好了?”那个卖给徐老板东西之人定然十分可疑。 “他说是路过的商人,不记得姓甚名谁,无处可寻。” 明万辞顿时有些泄气,却又不死心,思考一会儿后转了转眼珠,突然看向肖承未。 肖承未登时眉头微蹙:“怎么?” 明万辞顿时满脸堆笑:“王爷,若是我从徐老板那里打听出些东西来,您能不能通融一件事?” “近来你似乎十分热衷于与我讲条件。”肖承未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何事?” “那个荷包……能不能不绣了?”明万辞目光中充满了期待。 “不能。”一想到她今日的聒噪,肖承未果断拒绝。 “切,那我还打听个鬼。”明万辞说完,也靠回车壁闭上眼。 “但若是你能问出些什么,便不用绣荷包,绣个手帕便可。” 绣手帕比荷包简单许多,明万辞斟酌一番,觉得可以接受,偏偏面上还要做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 “看在王爷的面子上,我吃点亏就吃点亏吧。” 这副模样,直叫肖承未看了连连摇头。 只是应下之后,明万辞突然开始解腰带,解下腰带之后又开始脱外衫。 肖承未顿时变了语气,眉心皱成疙瘩,语气有些急促:“你这是干什么?” 明万辞奇怪地看他一眼,答道:“如你所见,脱衣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