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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徇点点头,“赵云臣确实有才,突厥不仅答应不再sao扰我国边境,还同意与我们贸易往来,至少短期内不会交恶。” “赵大人大功一件,皇上不用再为突厥的事情烦心了,可先专心治理内政。”沈之秋说着为傅徇布了一筷子菜。 傅徇叹道,“有才是有才,只是太过耿直,今日在御书房,当着袁弘轩的面,就弹劾他在途径的城镇大肆张扬,铺张浪费,与当地官员结交往来。” 沈之秋听着也有些无奈,“也难怪他在朝堂上没有朋友,不过就是这样的性子皇上才能用的放心,若是哪一日皇上做了什么,我想他也是一样敢谏言的。” “可不是吗。”傅徇笑着看向沈之秋,“他今日就谏言,说朕专宠一个男人,有违人伦,不是明君之举。” 沈之秋险些被呛到,猛咳了两声才缓过来,这话要是放在以前,他是问心无愧的,可是经过那天之后,再听到这样的话,他总有些理亏,偏偏傅徇还说的这么暧昧,沈之秋顺过气后,低头喝汤掩饰自己的脸色,转移了话题,“既然赵大人弹劾了驸马爷,皇上预备怎么办?” 傅徇不甚在意,“这些都是小事,朕敷衍了赵云臣,当场说了袁弘轩几句,将它们一笔带过了。” “皇上之前还说微臣心思坏,其实皇上心思才是最坏的,驸马爷此人仗着宁国公的权势,为人很是高调,皇上这样纵着他,总有一天纵的他不知轻重。”沈之秋淡淡道。 傅徇面带笑意,静静听着沈之秋的话,他知道无论何时沈之秋都能明白他的意图,与聪明人说话,总是轻松的,也就不再解释,又道:“对了,今日早朝,有人参御史中丞孝期出入青楼。” 沈之秋皱眉,“官员严禁嫖、妓,又是在孝期,御史中丞这是一下子犯了两件大事,皇上预备怎么办?” “你觉得呢?”傅徇问他。 沈之秋想了想,放下筷子道:“这个御史中丞为官以来向来没什么作为,又持身不正,臣认为应当罢免,让能者居之,既然这次赵大人立下大功,臣斗胆举荐赵大人。” 傅徇听完沈之秋的话,看向他的眼睛,眼里满是赞许和温和,他柔声道:“韫玉总能和朕想到一块儿去。” 再一次听到这样的称呼,沈之秋的神色微微变了变,没有说话,于是这几件事就这样定了下来,有赵云臣这样的人做御史中丞,想必丞相大人也足够头痛了,虽说傅徇现在对丞相的态度尚在观望,但也不能让他太过独大。 当晚月色很好,饭后沈之秋命七宝将棋盘支在了院子的花棚下,两人坐在院子里对弈,虽已是初夏,夜间的风还是带着些凉意。一盘没下完,沈之秋断断续续咳了两三声,他执起白子,正要落子,傅徇伸手过来抓住他的手,沈之秋吓一跳,白子就这样落错了地方。 傅徇摩挲几下他的手,皱眉道:“夜间风凉,你怎么连外衣也不披一件,手这样冰。”说着唤来沉香,“给你家主子拿件衣裳来。” 沈之秋将手抽回,略带羞赧,心里却又冒出一点点欢喜,他笑道:“微臣并不觉得冷。”说着伸手捡回刚刚不小心掉落的棋子。 “等你觉得冷就该生病了。”傅徇拍一下他的手背,“怎么玉公子这是要悔棋?” 沈之秋做无辜状,“这一步原不是我要下的位置,是被皇上闹得落在这里的,算不得数。” 傅徇哭笑不得,一手撑着下巴,玩味又宠溺盯着沈之秋,“想不到最是雅人深致的人竟也有耍赖的时候。” 沈之秋执意将棋子落在他原本想落下的地方,不去理会傅徇,“微臣从不耍赖。”嘴上这样说着,可行为却是分明。 两人就着是否悔棋又是一番讨论,沉香拿了沈之秋的外衫为他披上,静静退回他们身后服侍,看着自己主子的模样,神色微惊,她家主子此时面色轻快,整个人呈放松的姿态,行为也不似从前沉稳,倒是多了几分孩子气,这是她从未见过的沈之秋。 沉香看一眼两人的棋盘,又悄悄看向傅徇,她知道,主子的变化是因为这位一国之君,她为主子的变化感到高兴,却隐隐有一丝担忧,深宫之中,最怕动情。 好天气之后,连着下了几场暴雨,瓢泼的雨水不但没有冲走午后的热气,反而令人感觉更加燥热,夏天就这样随雨而至。沈之秋养在廊下的兰花长势很好,怕它们受不了暴雨的打击,沈之秋忙吩咐七宝将它们搬进屋内,遮天的雨幕中,银杏撑伞快步走来,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皇后娘娘早产了。 沈之秋心中一沉,暗道不好,匆忙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就要出门,沉香拦不住,只能拿着一把大伞紧跟着他朝凤仪宫赶去。 主仆二人走在倾盆的大雨中,不多时,便打湿了半身衣裳,沉香劝道:“公子您的身份不能近身,去了也只能在外候着,何不在宫里等消息。” “我心中不安。”沈之秋一颗心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被提在嗓子眼,之前那种感觉又冒出来,看来此前的风平浪静的确是暴风雨来前的征兆。 凤仪宫已经围满了人,除了禁足不能来的林选侍,其他人几乎都在,太后旧疾犯了不便出门,便叫边旗守在这里等消息,柳贵人和王美人在偏殿坐着,两人面色凝重,心里揣着什么心思不得而知。 傅徇在正殿来回渡步,面上焦急万分,整个人看起来无比紧张,衣服下摆湿了半截也来不及换。沈之秋正要进门,身后传来匆忙的脚步声,他停下来回头,看到了一直不曾见过面的郑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