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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非池倒吸了一口冷气,“你点了灯?” “嗯。” “用什么点的。” 白晚楼掏出那盏灯,里头的灯芯还剩下大半,散发着幽幽香味。顾青衡所说忘忧丹已燃尽是错的,苏沐岂会真的那么傻,燃忘忧丹助眠呢,那不过是普通的丹药,对苏沐而言,药这东西最不值钱,随手炼来就是。 金非池一看这灯,这丹,再看劈的不成人的人,心中便有了数。这灯虽然救不回人,但因点燃的药性足足熏了苏沐七日七夜,药性浸到他骨中,即便苏沐死了,也再不会腐烂了。又捏了捏苏沐手脚,手心尚软未僵,说不定还能救一救。 白晚楼便道:“能救?” 金非池道:“我试试。” 白晚楼点点头:“你救着,我出个门。” 连照情一掐时间,他说:“他出门杀人。” 金非池道:“不错。他沐了浴,洗净了身,才出了门。第二日他回来,我便闻他一身血气,又沐浴净身,方才进屋。”很快金非池就知道白晚楼消失的这一日干了什么。 晏齐一直注意着其中的关键部分:“如你所说,莫非师父他老人家还活着?”即便苏沐其实大不了晏齐太多,但晏齐一向称呼他为老人家的。 但若活着,白晚楼为何如此。 苏沐人呢? 金非池摇摇头。 灯火如豆,江原站在那里,听白晚楼道:“自我醒来,第一眼见的便是他。” “他将我捡回去,替我治伤,教我吐纳,授我习剑,告诉我何为人。” “中原人注重名分,我既非他亲兄弟,又非他子嗣,同他一起,外人颇多闲话。他不愿叫我听那些话,就收我为弟子,如此便名正言顺将我带在身边。” “其实我不在乎这些。” “他死于jian人之计,我替他报仇。” “顾青衡所说不错,我是救他,但我救不回他。” “我的伤,是因为受了天雷加之耗损修为过度所致,以致道元有损难以复原,因而连带着伤及神智,控制不了自己时,便会肆意伤人。” “十年来我不记得过往,疯起来连宗里人也不认,皆因伤病所致,却并不是活在什么他没有死的梦境之中。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固然我希望他好好活着,却也不必骗自己。” 晏齐疑心苏沐没死,金非池却摇摇头说:“小晚楼回来的时候,与我一道去看,苏沐已然不成。我本以为小晚楼会很难过,他却一声不吭,只将人带走,不知去了哪里。” 连照情道:“还是不必再问。” 说罢再没有提。 不过有件事金非池其实很奇怪。因为他之前为了调查江原身上的咒到底来自何处,曾经苦思冥想,因而想到了不少往事。 有一件事,金非池是从脑子里翻出来的。他记得白晚楼走之前,捏着那颗忘忧丹问他:“这个药,除了点灯熏香,听说能淬筋骨,是真的吗?” 忘忧丹,是破天所制,出自西域。金非池没用过这个药,但他说:“普通的丹药都有淬筋骨的功效。你手里这颗若是想救回人,恐怕不行。” 如果光靠这药能救回人,破天何必去黄泉找元昊。 白晚楼嗯了一声,便走了。 金非池暗想,忘忧忘忧,故名思义,忘去红尘忧愁,可近大道无情。若白晚楼果真把这药给苏沐吃了,若苏沐活了过来,难道他忘记了一切,活在什么不知道的地方吗? 也许他应当再去一趟西域。 薛灿的小蝴蝶,也叫金非池很在意。 世上能使小蝴蝶又通阴阳咒术的人,唯有一族,很早以前的洛罗景。洛罗景是神通未褪尽的古老一族,从前侍奉于皇权之中,替皇帝占卜国运。但神权与皇权不可兼得,遭皇帝疑心是必然,洛罗景祖先算到自己的命运,早早安排了退路。 皇帝下令诛族时,逃了一部分族人出来。 这部分人,分三支。一支往西域,一支往大漠,一支留在中原。金非池便是留在中原那一支留下的后代。而他是金氏唯一留下的洛罗景的血脉。 十年前,西域忽然变的有名起来。西域一直有名,因为它有破天,有魔城。而它这一回有名,是因为魔城向来低调,此次却十分高调,在中原边界大范围活动,这才将魔主薛灿的名字传到中原。因而薛灿上了中原排行榜,并注以幽冥蝶cao纵术为名。 金非池对谁当魔主没兴趣,但对小蝴蝶有兴趣,苏沐死后,他又十分无聊,便暗中离开过蝴蝶谷,往西域一探究竟。只远远瞧过魔城,却听人说薛灿不在西域,向来行踪诡秘,摸不清人的。 金非池撞了个空,也不急。西域有许多好玩的,他便留下来,一边打听薛灿,一边打听小蝴蝶。这才知道薛灿原来还同掌了栖凤谷,也知这栖凤谷曾经的主人同薛灿是好兄弟,而今谷主故去,便将栖凤谷留给薛灿打理。 西域十日半月一呆,终于听人说薛灿回来了,只金非池仍未能照上一面,就又听说薛灿进了栖凤谷。看来这个薛灿把栖凤谷看的比魔城还重,倒是个重兄弟情义的。 因着这事,那日金非池头一次发现江原身上有咒术时,才又熟悉又惊讶,又说栖凤谷的谷主早已故去,薛灿才是谷主这样的话了。叫江原好不生疑。 如今金非池想到,江原说薛灿是他的朋友,不知是否知道薛灿底细,知道洛景罗一族。只是先前忙着给江原解咒,又马上替白晚楼治伤,还没有机会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