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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儿只觉背后寒意直起,不及想便回手应了招,待看清人,不禁先在心中赞叹一声。这人生得好模样。她至今所见容貌艳丽者,都不及圣女。可是眼前人有如风霜冰雪,嗔眉怒目处,却远胜大漠毒花。 “喂,你干什么!”苏婉儿脚下疾退,两人已离人群很远。她是偷偷溜出来玩的,并没有想要同人打架,更不想引人注意。先前遇到江原是意料之外的事,可是江原不认得她,还如此凶,苏婉儿原本正郁闷地踢着石子,就莫名挨人打。 她只有十七八,正是最容易使性子时,寻常都是别人让着她,阿罕很听她的话,哪里会有吃亏的时候。还接连吃两次亏,当下就有了薄怒。 “你这个中原人,实在不讲道理。” 苏婉儿足踝叮铃一声响,掌心垂下一条长鞭。长鞭如蛇影,似自四方来去,若被她的长鞭绞到,此人不死也要成为大花脸。她的功夫尽得她师父真传,向来很有自信。可是白晚楼竟然忽然不见了,苏婉儿心头一惊,乍一回头,手腕就叫人握住。 白晚楼道:“江原呢。” 江原? 苏婉儿道:“你也认识小江哥哥?” 小江哥哥。 白晚楼眯起眼,手下更用了几分力。这个人果然认识江原,不但认识,一定不久前才见过。他没有管这手下是姑娘,不是冥兽,也没有管她的称呼,淡淡道:“他在哪里?” 白晚楼的手劲与江原的手劲是不同的,江原好歹知道客气,白晚楼不知道客气两个字怎么写,也从来不会怜香惜玉。在他眼里,只有要杀的人,和暂且不用死的人。倘若苏婉儿不如实交待,她就要被划到要杀的人那一栏。 苏婉儿才觉得这人有些熟悉,便因手上痛楚一声痛呼,眼中泪光点点,倔道:“关你什么事。我即便是见他,也绝不会叫他跟你这个坏蛋走的!” 白晚楼眼中寒光一凛:“找死。” 苏婉儿却忽然感到不妙。 这个不妙,并不是觉得她要败在白晚楼手中,而是有人正要过来,她腰间的铃铛已经开始响了起来。她是偷偷出来的,若是被发现了再逮回去,可比在这小子手中受苦要来得叫人头痛。当下便道:“小江哥哥!” 待白晚楼回头,苏婉儿两指一并,整个身影竟然倏忽化于无形。倘若金非池瞧见,一定要仔细多看一眼。在中原,他的小蝴蝶举世无双。可是这个小姑娘竟然会金非池的招式。 传闻洛罗景一族,曾分三支逃离。 一支留在蝴蝶谷,一支往西域,一支往大漠。蝴蝶谷已只有金非池一人。那这个小姑娘同薛灿是什么关系,她究竟是西域的人,还是大漠的人呢? 这些白晚楼是不知道的。 他从不会叫人在手下逃脱,也从不会在打架时分心。江原曾在白晚楼发疯时见过他打架,即便是前有连照情金锁束腕,后有晏齐举剑正对背心,白晚楼连头也不回,不过横空一掌,剑气如有实质,就将晏齐牢牢拦在身后,再不能前进分毫。 可这一回白晚楼失了手。 即便是知道身后没有江原,在听到江原名字那一刻,白晚楼不知为何,还是回了头。一失手就有空隙,待白晚楼收回视线,苏婉儿早就不见了。 “……” 白晚楼沉着脸,左手一翻,万仞归于掌心。待要离去,忽然觉得如芒在背。他在屋檐往下一览而过,眼见人群中有两道视线遥遥望来。 白晚楼双目如电,不过是一眼之间,就瞧出这两人衣着古怪,不是中原人。修道的人,与寻常人有差异,尤其是气息上的差异。 几乎是在与那两人对视的瞬间,白晚楼果断反身离去,借着建筑掩去他们探究的目光。江原要回西域,而在西域遇上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便只有一种可能。 他们所为之事一定是同一桩。 白晚楼本来不过是想见江原,但与苏婉儿交了手,又遇上两个奇怪的人后,他忽然改了主意。他仍要找江原,但要暗中找。江原太弱,没有他护着,实在很容易叫人欺负。 人群之中,没人注意到的角落,阎一平捧了一堆吃食悄悄后退,转到小巷,撒腿就跑。结果他跑到巷口刚探头,立马将头缩了回来。心口怦怦直跳。 老娘诶。 这不是他抢马未遂的那个人吗? 就是他将小神仙带来的。 他现在到底是回去告诉白晚楼你要的人找到了,还是不要管这两个人,马上去逃命呢?如果他马上逃命又逃不掉,人却又跟丢了,岂非是一条死路吗? 彩灯初上,太阳已经只剩下一点挂在天边了,最多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就要沉到地平线下面去!也许白晚楼早将他忘记了! 就在阎一平还在挣扎要不要趁着白晚楼不在马上离开,就觉得熟悉的背后发凉的感觉又来了。他只头皮一麻,后脖颈就叫人拎住。 命运的分岔路口,太阳尖尖都要不见,阎一平立马做出了抉择:“小神仙!小神仙松手!我见到你要找的那个人啦!” 江原一路出来,只听说有两个人打架,一个如花似玉,一个似玉冰雕,难得一双璧人的好相貌,说不定是吵架闹别扭的相好。但等江原看时,那边早已没了人,听说已经打到远远的天边去了。一个用剑,一个用鞭,好生厉害。 江原不是一个好奇的人,尤其当这件事与他所行目的无关时,江原更没有兴趣。但此回不同,他心中总有一种微妙的感觉,督促着他要来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