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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有两个人正向着阿诺所处的空间走来,他们边走边聊着一些不知所谓的东西,不一会儿阿诺就听见天花板的位置传来“吧嗒”一声。 面前突然亮起了一排又一排的烛台。 光源作用下,整个空间的全貌终于显露出来。 阿诺呆呆地看着这间巨大的“牢笼”,他自己站在里面的一个小角落,房间的三面墙上都围建了烛台,但是没有开设一点门窗,只有边缘处架着一副梯子,通往天花板的暗格,似乎是连通外界的唯一途径。 屋子的中间摆放着各种奇怪的器具,大大小小的铡刀弯刃挂在架子上,因为没有擦干净而留存着很多分辨不出属于什么东西的血液。 甚至不止是刀具上,这里的到处都是脏兮兮的血迹,就连阿诺的脚下都有一大片如同泼洒过来的血点,大多已经干透,斑驳地装点着这间阴冷的地下室。 阿诺战栗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在他观察所处环境的这个时候,天花板上的暗格“啪”地打开了,有一条腿已经踏上了梯子,先前说话的两个人正在走下来。 阿诺的汗毛一下子全部立起来了,这里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听乔伊斯那番话显然他在尤里卡的梦里也是有危险的,万一还没找到叫醒尤里卡的方法就先一步死在这里了可怎么办! 他焦急地四处张望,寻觅着可以藏身的地方,然而那两个人的速度要更快,阿诺绝望地看到两个军官模样穿着制服的人吊儿郎当地走了下来。 他站在原地不知道能逃去哪里,正抖着嘴唇感叹出师未捷身先死,却见这两个人竟然像没看见他似的十分自然地越了过去。 一分余光都没有留给明目张胆地站在光源下的阿诺。 阿诺僵硬的身体就像被人扔进热水里化开了一样,感受到冰冻住的血液都开始再次畅通。 这里的人,似乎看不见他? 是因为他不属于过去的原因吗? 阿诺不由自主地上前两步,大着胆子出现在那两人行进的路线前,然而他们真的把他视作空气! 在相撞的前一秒,阿诺移开身子让了道,心里还在琢磨着梦境的玄妙之处。 没有等他想明白,那两个人已经一直朝着房间内部走去,一左一右走向两边,伸手拉开了那面墙上挂着的让阿诺都没有发觉的黑色绒布。 绒布被掀开,阿诺看到了自己此生都不会忘记的画面。 那面墙上用巨大的白色立架挂着一个人。 那人的姿势同被吊在十字架上加以处刑的异端一样,两臂绑在立架的两端,手腕无力地垂下,身体悬空,被一种奇怪的“绳子”绑住了全身。 他身上有大面积的血痕和伤疤,似乎被用了剜rou取血的极刑,整个人奄奄一息。 原本白皙的皮肤被血色混染,只有一条粗糙的破布系在身上,维持着最后的体面。 他的黑色卷发很长,虽然这样狼狈却依然如同一头华美的绸缎,零散地铺盖在那遍体鳞伤的躯体上,竟然有一种病态的美感。 这是一个少年人。 尽管他的身量已经极为高挑,也妄谈从那被掩盖住的眉宇间瞧出什么青涩的意味,但是阿诺就是知道,这是一个少年人。 因为他见过他。 这是曾经在山洞遇到过的,少年尤里卡。 身体似乎比心灵给先一步感受到了这种刺激,阿诺甚至没有从震撼中品味过来,却感觉到一阵心绞痛,非常疼,疼得他的眼睛里一瞬间晕出了水花来。 他捂住胸口,有点喘不上来气,身体都不需要大脑的指令已经急速地向那里奔过去。 眼睛模糊得只能看到些不甚清晰的画面,却能分辨出那两个军官模样的人正在拿起小刀试图划向尤里卡,样子熟练又自然,如同已经做过了千百遍。 阿诺的情绪快崩溃了,他只是刚刚进来这个传说中“痛苦的过去”,就已经要承受不住了。 他甚至都没有办法去分辨什么危险不危险,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他只知道他要做什么—— 阿诺拿起中间的砍刀,对着其中一个人的脖子就砍了下去。 他从来没有杀过人,甚至连水果刀都没有碰过。 温热的血溅到脸上的时候他的睫毛颤了颤,脚步却一点没停,冲着另一个尖叫着逃窜的人走了过去。 那人的眼中,或许只能看见一把凭空升起的砍刀诡异地屠杀起了同伴,并且向着他自己袭来,已经被吓得倒在地上抽搐不已,甚至尿起了裤子。 阿诺的手都没有抖,他第二次终结一条生命,竟然那么熟练。 听着尖叫声在耳边渐渐虚弱直到消失,对上地上那定格住了的惊恐而死不瞑目的表情,阿诺猛地松开手,砍刀应声落地。 他胡乱地把染上好多血的两手在自己身上的衣服磨蹭着,脸上已经被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他只放任自己哭了两秒,就果断地转身,快步走向那可怖的立架。 他一点也不害怕,也一点都不后悔。 手上多了人命什么的,如果是一个小时之前的他可能都会觉得无法想象,怕得要死。 可是现在他只是心疼,心疼尤里卡被那样虐待过。 原来情绪到了一定地步,真的会化作实质。心脏像是被人捏住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两脚一样,阿诺不想哭,那些眼泪却不太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