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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仆正是早晨送银子的那个,本来属伶俐的。这会儿骤然打个照面,似乎是想不到还能再见到他,竟然一时短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您……” 听到人声,韩将宗这才看到藤花架子下头站着个人,提着花洒站在大树后头,正抻着脖子看他。 “你悄悄藏在树后头做什么?”韩将宗皱了皱眉。 他在军中待的久了,cao练士兵无数,一开口就像在训人。 家仆愣住了,下意识的将手里的花洒提高了些,示意自己正在浇花:“……” 韩将宗一偏头,看到了树后头挡住的四五株牡丹。 可能是刚刚在浇大树后头的花,一时挡住了,给忽略了过去。 “……”韩将宗面色如常,镇定的问:“……骆深在家吗?” 家仆吞了口唾液,湿润了一下干燥的嗓子,“在、在。” 韩将宗不请自进,跨过微微向内倾斜着的门槛,这才看到地上铺着一排枚铜钱。 这在北方也比较常见,进门一脚踩到铜钱上,是取步步高升之意。 但是一般铺个八枚就到头儿了,少见铺这么多的。 这骆家真是浑身上下透着宝,一时觉得雅致,一时又有点暴发户的气息,两厢纠缠,韩将宗觉得这主人可能快分裂了。 “可有请帖或者提前约过时间吗?”仆从怯懦的问。 韩将宗脚下一顿,没应声。 他不言不语的时候侧脸冷硬,浑身的线条都显得坚硬如铁,整个人散发出循势而冲、顺利无阻的破竹气势。 “没有。”韩将宗说。 仆从不禁一停,被他过分沉稳质重的气势吓的闭上了嘴。 韩将宗自信而不容拒绝的走了进去。 进了内院更加宽敞开阔,像走进了一个精心设计的花园。 树、草、花无一不各司其事,错落待在自己的地盘上,盘桓在上的是微微拱起的青石小桥,长而曲折的回廊,深沉哑红的美人靠。 还有平齐而起的整体大气装修精致的三层吊脚楼。 韩将宗看了一眼吊脚楼上的额匾:茶楼。 再看楼中摆列却被纱帐阻挡了视线。 那纱帐随着风轻盈摆动,里头朦朦胧胧似乎是有个身影。 他正打量着,纱帐两片交接处伸出来一只手,纤长、白皙,半截手腕骨rou均亭没有一丝多余的赘rou。 紧接着,纱帐被撩开一条缝隙,露出来精雕细琢的半张脸。 “……韩将军?”骆深将轻纱扯到身后,趴在横栏上对他招了招手。 韩将宗找到那茶楼入口拾级而上,尽头处碰见了要往下走的骆深。 骆深:“将军怎么来了?” 远处桌上摆着几个敞肚紧口白玉瓶,边上搁着俩小茶杯。 韩将宗鼻尖一动,闻到了一丝酒气,发现他不是在喝茶,而是在喝酒。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他自顾前进一步,低声问。 他因常年舞枪提剑而锻炼出来的精悍肌rou在衣裳底下撑起饱含力量的线条,眼神锐利而深沉。 骆深半步未退,收回了要下楼的脚。 二人站的很近,眼中所藏情绪一览无余。 骆深看了一眼他眼底暗浓深渊,桃花眼略微一弯,半笑着说:“韩将军可真是好请啊。” 第7章 韩将宗无视他的揶揄,环视了一周楼上风景,“一个人喝酒?” “是。”骆深应了一声。 韩将宗盯着桌上放着的两个杯子,低声问道:“还是在等人?” 骆深垂着眼睫,挑着唇角说:“等有缘人。” “这不就来了吗,”他深往旁边一侧,让开前路,“秋寒天凉,将军请进。” 韩将宗走进去,坐在了桌旁。 此处风景极好,轻纱垂在四周,外头虽然看不到里面,里头却能将外头景色尽收眼底,并且多了些烟雾缭绕的感觉。 同洛阳给人的感觉一样,俱是温柔多情的朦胧景色。 骆深倒满一杯酒,递到他眼前,又将自己杯中剩余的半杯添满,率先端了起来,“我先干为敬。” 然后仰起头,一口灌进了喉咙。 从下颌到脖颈拉出的线条修长流畅,仰头瞬间将自己最脆弱的咽喉毫无保留的完全暴露出来。 喉咙轻轻动过数次,骆深才算咽干净了那口酒。 韩将宗有些口干,以酒当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 骆深不介意他喝的少,拿起酒壶来给他添满,又给自己倒满。 仿佛俩人真是约好了一块儿喝酒的。 拿着白玉瓷瓶的手光洁如玉笋葱白,指节细长无瑕,圆润整齐的指甲泛着淡粉色的光,跟瓷瓶粘在一起竟然分不出哪个质感更好一些。 韩将宗看了一眼刚要张嘴说话,骆深突然问:“将军去过山西吗?” 韩将宗想了想,“去过。” 骆深点点头,韩将宗追问:“怎么了?” “我也去过。”骆深笑着说。 他一笑眼睛微微下弯,眼尾微垂,眼中似醉非醉的朦胧感更加明显。 韩将宗只觉腿侧有些温热。 他看了骆深一眼,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靠过来的,是一截被精缎包裹住的细长小腿。 韩将宗端起酒杯来喝了一口,绵柔酒水掠过舌尖,被他含在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