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页
那托盘上头盖着红布绸缎,迎风轻轻飘扬,行至骆深身边,小奴伸手扯下红布绸,露出里头慢慢一匣子的碎银珠宝首饰。 “少爷,要打赏舞姬的银子准备好了。” 那上头少说有个近百两,更有几样有市无价的朱钗。 骆深没有动。 韩将宗瞟了一眼那璀璨珠宝,风度翩翩赞道:“二位少爷果真敞亮。” 江天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刚要张嘴,韩将宗眼皮也不抬的道:“江家嘴里说着没钱,子孙辈还有人在这里为了舞女一掷千金,倒叫我不得不怀疑一下江太守说话的真实性了。” 江天没料到话锋会朝自己而来,悚然惊了一下。 “没有啊!”他立刻解释:“我明确说了没有钱不要舞女了啊,骆少和门边的小奴都听见了,可以为我作证的啊!” 骆深余光扫到他眼巴巴的求救视线,只好点了点头。 银子是小,江天特别怕连累江家的官途,指了指那盘子珠宝,又道:“这是骆少要打赏舞姬的,同我也没有关系啊!” 骆深:“……” 韩将宗眉梢一挑,慢条斯理看向骆深。 骆深怀疑他是特地来找茬的。 “多少没太大关系,反正最后都会完璧归赵。”他解释了一句,然后伸手一拉椅子,恭恭敬敬作了个请的手势:“将军既然来了,不如坐下来一起看看节目。” 韩将宗从善如流坐下,这间便只剩下一把椅子了,江天主动道:“夜深了,我爷爷时常教导我要早回家,说家中再穷困也比外头好一些……” 骆深听着他扯淡。 江天认真的说:“我每日寅时起床,巳时入睡,今日兴起过了睡觉的时辰,早该回家了,二位继续欣赏节目……在下先行告退,告辞。” 骆深还看了他一眼,韩将宗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江天在后头悄悄戳了戳骆深的胳膊,手指尖一抬,指了指门外。 骆深一点头,示意他自便。 江天陪着哭一样的笑,飞快的跑了。 小奴端着托盘候在一边,骆深拢起红布四角攥在掌中,将物件满满当当的提到了桌子上,一松手,便是“哗啦”一声清脆响,几块碎银极没有眼力劲儿的滚到了韩将宗手边。 骆深:“韩将军有喜欢的吗?” “要送给我吗?”韩将宗问。 骆深略微含着下颌,微微笑了笑。 韩将宗扫了一眼,“都是女儿家的玩意儿,我带在身上行军打仗多有不便,若是一个不小心掉出来,岂不是让敌人笑掉大牙。” 因为打赏舞姬的,除开正儿八经的银子不提,其余首饰多是发钗和耳环项链一类的居多,均是朱红点翠的精致样式。 透着一股子勾栏轻佻、儿女情长的味道。 骆深风度翩翩站着,闻言伸手一扯,拽下自己腰间香囊,放在桌上往韩将宗跟前一推,“这总不是女儿家的东西,韩将军可看得上吗?” 这香囊双暗线作底,交织着金线埋在其中,一面绣着盛开的白雪塔,另一面则绣着一对儿鸳鸯。 鸳鸯绣线大半重色,若不细看,只能看到繁杂纹路,图案并不太明显。 韩将宗看了一眼跟前波光如湖面微漾的香囊,伸手勾在手中又打量了一眼,似乎觉得很有意思。 “我粗人一个,不大懂得欣赏,或许糟蹋了骆少爷的心意了。”他道。 骆深:“将军也说了,是心意,东西倒是其次,心意到了就好。” 说罢他眨了眨眼,天生会勾人的桃花眼由宽变窄,然后恢复原状,唯有眼底的桃色在酒意的熏染下变得愈发明显了。 有一种说不清的性感和挑衅的感觉。 韩将宗面色沉稳的将香囊踹起来放好,也不客气:“那我就收下了。” 骆深露出一线皓齿一笑,“先失陪一下。” 他站起身,提起桌上东西走到栏侧,将手伸出纱帐,下一刻,手一松,待到那清脆响声落地,伸出的手上便只剩下一块红绸。 外头立刻响起一片鼎沸人声。 骆深收回手,随意将那红布搁在桌上,拿起叠放在一旁的手帕擦了擦手指。 仍旧是纤长白皙,指节细长的葱白模样。 擦完了他扔了那手帕,取两个新酒杯倒满酒,却不急着喝。 韩将宗沉默坐着,高大健硕的身板如山一般稳重结实。 骆深往后一动,倚在了美人靠上,身后便是轻纱叠嶂不停荡漾。 他轻轻笑了笑,眉宇之间眸光微漾,“将军不知道,洛阳城出了名的规矩,香囊只能送给心上人,若是对方接了,就算私定终身了。” “是吗?”韩将宗稳如泰山,反问了一句:“那这香囊是谁送给你的?” 骆深垂眸笑了笑,答道:“是特地准备好,留作将来送人的。” 隐蔽的空间和朦胧的观感,还有外头不断传来的声响,都刺激的人的神经,韩将宗想到了前一夜的骆深。 漂亮、懒倦,冷艳而迷人。 太危险了。 骆深举起酒来,“我敬将军。” 他率先喝下半口,唇上染酒,眼中更添了一分醉意。 韩将宗一抬手,整杯灌了下去。 骆深为二人斟满酒,似笑非笑的盯着他,轻轻道:“将军深夜而来,就是为了特地、来问问我,下午为什么没去找将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