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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太亲密了……但与自己何干? 程斐瑄默默地想着。 自己不过是想要有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管别人和谁亲密又什么意义? 程斐瑄不懂,却想得烦躁,连呼吸都乱了。他在自己没意识到的情况下抬手。 弦断之声骤然响起,琴声蓦然中断。这琴声断得突兀,发出的弦断声带着战场的杀伐之气,秀丽的江南小调突然变了味道。 “啊!”颜秀儿惊呼一声,然后怯生生地看着樊渊。 樊渊意味不明地瞥了眼脚边地上的一枚瓜子,脸上的笑意不由真实了几分。 又是吃的…… “琴弦断了,不如先把琴放在渊这里。渊若有空,替你接上新的弦?并不算麻烦呢。”委婉温和的口气一如他的习惯,却依旧没给人留下拒绝的立场。 “这……”颜秀儿再三犹豫后,还是不好意思地说了声,“那就麻烦少爷了。” “无妨,你去忙你的吧。”樊渊抱起了琴,漫不尽心地应了。 颜秀儿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眼樊渊,然后猛然娇羞地一低头,红了红脸,快速跑开了。 咦?这场面怎么有点眼熟? 樊渊一怔。 哦,又一个不打招呼就跑了的。 “齐王殿下,私闯民宅是犯法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说,我该怎么处置?”樊渊等颜秀儿走远了看不到人影了,才抱着琴从亭子里走出来。 程斐瑄微微有点尴尬,知道樊渊大概发现了自己做的事,从假山后面出来的时候动作挺慢。 “左右是我的错,不该扰了君行你的雅致。”他干笑两声,不太好意思,态度却挺干脆,“认打认罚,绝无二话。” “认打认罚?”樊渊笑了一声,走近了点。 程斐瑄点点头,并不否认。 樊渊冷笑一下,干脆腾出一只手,抬手,作势要扇一巴掌过来。 程斐瑄微微睁大眼睛,盯着樊渊那只手,脑海里突然闪现不该出现的记忆,心中的暴戾蓦然涌起。 不行,这个不行! 他不得不握紧拳头压制住拔剑的冲动。 在樊渊手落时,程斐瑄下意识闭上了眼。 等待他的是额头上微微的一疼。 樊渊落下的手变成了屈指,他在程斐瑄额头上轻轻敲了一板栗,淡淡吐出两个字来:“罚你。” 程斐瑄茫然地睁开眼,望着带着戏谑微笑的樊渊,心里的戾气便莫名抚平,有种怪怪的感觉,舒缓而温和,一点一滴填满心房,仿佛蝴蝶振翅心底,微微一动,却美不胜收。 樊渊看他那一脸恍惚,忍不住好笑道:“殿下你倒是挺可爱的。” 程斐瑄快速抬起双手捂上发烫的耳尖,不在状态地应了声:“什么?” 樊渊却不去说第二遍了,而是若有所思道:“好了,殿下来此,所为何事?” 程斐瑄觉得有点遗憾地放下手,低咳了两声道:“我遇刺了,底下的人查到了你头上,我怀疑有人想针对你,你最近小心点。” 明明是关心,齐王那张脸的加成下,就是被说出“最近给我小心点”的威胁的感觉。 而且你遇刺为什么会想到要我小心?是试探吗? “针对渊?”樊渊一脸无辜。 程斐瑄看了看樊渊,微微叹了口气:“不用担心,我信你。” 樊渊顿了顿,这才若无其事地笑道:“渊的荣幸。” 程斐瑄不在意地随口道:“朋友本就该互相信任的。” 樊渊颔首低眉,又礼貌地问道:“殿下遇刺,可有受伤,这种事派个人来说也是一样的,何不好好休息?” “伤不是什么大事,我……我想亲自看看你。”程斐瑄有些疑惑道,像是自己也弄不明白为何会来这里。 “渊有什么好看的?”樊渊摇摇头,不怎么信这套说辞,觉得估计还是试探的成分多点。 程斐瑄却固执道:“君行你品貌一流,怎么会不好看?” 这话题转的有点不对吧,樊渊心里奇怪,嘴上还是投桃报李礼尚往来了一句:“殿下也不错。” 齐王确实长得好看,他有着一对很好看的眉毛:英挺,有剑的锐气,也有不可磨灭的戾气,教人一见难忘。 “你……”程斐瑄现在大概晓得了这是樊渊的一种礼节,但是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从樊渊口里说出,他就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原以为能适应的,但是他真的没被人这样对待过。 “对了,殿下,这里是我今日收到的纸条。”樊渊转手就把麻烦塞了过去,一副不想管的样子,“纸质是青溪樊家特有的纸,造纸的工序有些差别,这种纸质只有本家的人手上有,一般是家族里用来传递重要信息的,樊家子弟自有辨别的方法。是以,渊收到白纸的时候特意留了下来。听殿下说起,忽然觉得可能有点关联,不如殿下拿去看看,也许有什么线索?” 程斐瑄脸色有几分古怪地看着手上的纸:“樊家云罗纸,有所耳闻,但是……这不是不可外传的?虽然这纸不大,我拿去也可以写点什么了。” 樊渊心里暗叹自己果然还是没有太强的樊家归属感,居然忘了这出。 樊渊毫无破绽地接上了话,表现得十分淡然,想了想还把对方的话原封不动送了回去:“朋友本就该互相信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