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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江云疏,一生杀伐四方所向披靡,手中鲜血无算。但他是穿书的反派,注定要死在那位受尽天道钟爱眷顾、“代表人世间所有光辉正义”的主角秦湛手中。 江云疏记得自己死前,不过是照常寻仇家清算,却遇到秦湛阻拦。江云疏平生从未遇见这般敌手,两人在落雁山鏖战七天七夜后,江云疏不得不拼了命和秦湛同归于尽。 还恩报仇,天经地义。自己一向是流血拼命、凭本事杀人报仇,分明是秦湛多管闲事阻人大业。江云疏不甘心一世都被不公的命运捉弄,更不甘心死在秦湛这等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手中。 既然有命重生,那么江云疏失去的一切,就都要向这个不讲道理的世界重新讨回来。 江云疏正心神恍惚,身旁那两人突然又开始使劲磕头,一边磕头一边高喊道:“一千年了!神君您终于出来了,请受我们一拜!” “我们恭迎神君多年!只等神君重出江湖,扫平四海,叱咤风云!!!” “吼——”一阵阵低吼声从脚下的山体下发出,山底似乎有无数妖魔嘶吼咆哮,都在虔诚摩拜君主。一时天地震荡,山川即将崩裂。 江云疏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跪在地上那二人。上辈子他并未用过“神君”这个称呼,更没有告诉过什么手下自己会在此重生,况且千年之前,自己都不曾出生,他们说的一切和自己都毫无关系。 江云疏没有理会那二人,自己晃悠悠地站起身来。 这具不知多少年没有动过的身体弱不禁风,江云疏这一动,方才被人扯开的衣襟哗啦一散,露出胸前一片雪白的肌肤,冷得他不禁一阵轻颤。 跪在地上那两人忍不住悄悄抬眼偷看江云疏,又默默咽了口唾沫。 江云疏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二人几乎爆出红心的龌龊眼神,抬起一手,修长的手指将衣襟随手一拢,勉强遮挡风雨,目光扫过自己的四周。 耳边雷声隆隆,泥土和碎石中躺着一块三丈余高的石碑,已经被雷劈成两半,腰身处又碎裂了一片。浑浊的泥水掩盖着石碑,看不出字迹。 江云疏在那块石碑前半跪下来,徒手将石碑上的烂泥拨开,垂下眸子看去,却发现石碑上原来半个字也没有。 本以为能在这烂泥里挖出块墓碑或者墓志铭,好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眼下又断了线索,不知道自己重生到了什么人身上去。 死后会被埋在这种寸草不生的地方,又与妖魔为伍的,估计和自己半斤八两,也不是什么善茬。 似乎看出了江云疏的疑惑,识海中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道:“往后你便是横着走,也无人能动你半分。”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江云疏微微一怔。 前世,这个声音伴随了自己一生。江云疏不知道他是什么,他只让江云疏叫他“二哥”。想不到二哥竟还能顽强地跟着自己,没有随那具身体毁灭。 修真界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落雁山上无字碑破棠荫塔倒,被镇压在落雁山的上古魔王就会冲破封印重新出世,放出镇压在落雁山的无数妖魔,毁灭天地。 听二哥话中之意,莫非自己重生成了传说中被镇压在落雁山上的那位上古魔王?法力无边执掌风云,足以报仇雪恨光复大业? 江云疏张了张唇,刚想问二哥一声,却只觉一阵腥甜涌上喉间,偏头呕出一口鲜血。 江云疏:“……” 这和想像中好像不太一样。 江云疏这才想起来先探一探这具身体的情况。这一探,他发现自己这具身体,全身筋脉皆碎,根骨已断,修为连半点都没有剩下。 他就说,这世上能有这么好的事情,倒霉透顶如他江云疏竟然能重生。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似乎也发觉了江云疏的身体状况,二哥低沉的嗓音从识海中传出:“今后,我会护着你。” “我不会离开你。” 一道闪电将无字的石碑照亮,映着江云疏清俊的侧颜。他的脸色如雪煞白,长睫之下,一片漆黑如夜色深沉。 识海中,二哥的声音好奇冰冷刺骨的寒潭之水:“此二人,当杀。” 江云疏眸光一动,斜睨向身旁那两个人。分明眉眼清媚,目光却冷如利剑。 察觉到江云疏的眼神,方才还跪在江云疏身旁偷偷看他、满脑子想入非非的二人吓得一抖,猫着腰起身,哆哆嗦嗦地后退两步,按住了腰间的兵器:“神君,您这是……” 江云疏不语,一袭被雨湿透红衣却突然随狂风卷起,翩若惊鸿翻飞。 江云疏身形未动,一道银白的光华从左袖中掠出,在半空中一分为二,袭向面前二人。 面前那二人骤然瞪大了眼睛,扑通一声滚倒在地上,蹬着腿泥浆中滚来滚去,口中不断嘟囔着:“痒……痒!好痒!” 二人一边喊着“好痒”,一边抬手去挠自己的身体,身上的皮rou竟然被挠得一片片往下掉。不过几时,两人的从头到脚,已是一片血rou模糊,到最后只剩两具形状扭曲的狰狞白骨,不再动弹。 看着一地rou泥和白骨,江云疏微微歪了歪脑袋,抬起自己的左臂看了看。 左手小臂上,赫然是一道血红的梅花印,与前世别无二致。前世江云疏就怀疑过这梅花血印与二哥的关系,此刻,江云疏心中断定了梅花血印与二哥有关,也许正是二哥寄居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