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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果然没有落雨的痕迹,天气放晴,首领仰头看着从山边起来的太阳,面上露出喜色来。 他们早已准备好需要兑换的食物跟陶器,就等着春雨停下,乌罗算了算日子,这只是春雨,而不是雨季,雨季大概是在夏天那会儿,现在才开春。 炎刚刚怀孕,她不必出行,首领便将权力暂时托付给她,由她来安排食物。 至于留守在部落里的人,也每天都得去干活。 好在起了木墙,有了掷矛器跟投石索,否则首领也不会这么安心地就留下这几十来号老弱妇孺待在部落里。 算上刚成年的蚩,撇下华跟珑,总共十一个男人,再减去怀孕的女人,加上首领,总共是十五个女人。 部落里二十六个精壮的成年人离开,这让首领不免有些忧心,也是因为如此,她才会不停囤积粮食。 至于巫者,他纯粹是旅游观光的。 乌罗叹了口气,觉得春天的大业果然是大业,正常情况下部落本该起码留守一个领导,不是他就是首领,然而他确实需要去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而首领则是领路人跟交涉者,因此只能再选个干部出来。 有过之前出行的经历,已经足够让首领明白乌罗的体力到底有多么弱鸡,她甚至合情合理地怀疑他们部落发明那么多方便的工具,就是为了弥补自己的虚弱跟无力,否则在野兽里生存,早就死绝了,怎么还能做出这么好的衣,那么漂亮的箱。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的确没错。 因此才出门没有多久,首领就问乌罗要不要上自己的背,毕竟没有背食物的人只有她跟乌罗了。 乌罗婉言拒绝。 那成什么样子,就算没人看到,也太荒唐了! 乌罗悲惨的男性自尊心决不允许自己接受这样的帮助,哪怕走断腿! 这只将近三十人的大队伍仍是由婕作为导游,她认路的本事似乎是与生俱来的,不需要路标,只要看着太阳跟林木附近的状况,就能知道他们待在哪里,精准得仿佛游戏里的鹰眼视角辅助。她不光认得去尾闾的路,还认得五六年前经历过的部落到底在什么地方。 有时候乌罗真想问周围树木都变了到底是怎么认出来的,不过之前是尾闾时就已经问过一遍了,婕只是给予理所当然的答案“怎么会认不得呢?它们长得都不一样啊。” 可是在我看来它们都长成一个样子啊! 乌罗内心很崩溃,觉得自己完全不能跟这种天生的德鲁伊交流。 他们迎着日头走了小半日,快要走到阎家门口的时候,乌罗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放下毫无用处的自尊心,让琥珀背自己走一段算了,这是朋友的情谊,不能说是吃女上司的软饭。 从他用得是“琥珀”而不是“首领”,就能看出他们俩之间的深情厚谊。 朋友的事,能叫吃软饭吗! 阎的高脚楼附近有一条水源,不知道通往哪里,离得较远,一群人走了半天,多少有些渴了,便待在水源边生火烧水喝。 乌罗眯着眼远远看去,见高脚小楼孤零零地坐落着,没有变成集市的模样,稍稍肯定自己的猜测,这才放下心来。 看来春雨果然不算是雨季。 不过说来也奇怪,刚开始乌罗还没太过注意到,等回到山洞看到木墙后就反应了过来,阎到底是多么艺高人胆大,连个荫庇都没有,木墙也不造,就这么直接孤零零坐落在荒野里。 要是有人对他发起攻击,他就真不怕守都没有地方守吗? 就算他自己躲得掉,养的家畜跟植物不都会受害? 直到现在,乌罗都没想明白他这个门户大开的saocao作是什么意思。 “喂。” 那沙哑的嗓音顺着风来,正蹲在河边洗脸的乌罗下意识转过身去,他迎着刺人的日光,眯着眼仰起脸,看到巨狼脸上的长毛在风中飘散着,几乎清晰可见,光将那些月白照成细细的金丝,它踩踏着湿润泥泞的土地,轻松地甩掉泥点,欣欣然走来。 众人咒骂着摘下武器,他们惊慌、无助,唯有曾经经历过的首领与默将众人拦下。 在荒野里流浪的恶神如梦般行来,他坐在温顺到不可思议的巨狼身上,漫步于这春日的荒野,面貌美丽得足以令任何人神魂颠倒,然而女人们眼里只有恐惧。 其实乌罗看不太清楚他。 阳光太亮了,冰凉的水流顺着巫者掌心的纹路一股脑滑落下去,没入温暖的衣物里,带来一阵刺骨的冰冷。 于是乌罗站起身来,这时候他就能将阎看得比较清楚了。 有时候他会觉得这个名字与这个人都没有起错,阎身上的人气少得近乎没有,就像此时此刻一般,他凝视着对方,仿佛在看诞生在森林里活生生的神灵。 那眼睛里含着春日的情,那红润的嘴唇抿着动人的欲,阎的神态看不出是否在微笑,他似乎只是很平淡,又好似带着点愉悦,叫人捉摸不清。 “我们路过你的河。”乌罗听见自己这么说,他看见春风吹过阎的发丝,那些蓬松又微微带着点卷曲的头发被不知名的植物系住了,看起来很简朴。 “我看见了。”阎也如此回答他,微笑起来。 连那作为系带的植物都醉人了几分。 乌罗闲谈般地再度开口道“我们要去那头的部落,走上三天三夜,有没有什么好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