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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绝叹了口气,整件事错综复杂,他仅凭一些表面发生的事进行推测,其实没多大的意义。倒不如睡醒之后问问傅少御,他现在总不会再对自己有所隐瞒了。 他重新闭上眼,努力把那些胡思乱想撇除干净,睡了这些日子最为安心的一觉。 待翌日醒转时,他才后知后觉,想到了一些不对。 他一脚把睡得正香的人踹下床,“咚”的一声响,把正在院子里溜达的赤雪吓了一跳,她赶紧小步跑到窗下,还对院墙上的褚风招了招手,示意他快点过来听墙角。 褚风来了兴致,纵身跳下院墙,脚步轻盈如草上飞,和赤雪面对面蹲在窗下,一脸坏笑,侧耳细听。 只听他们公子连声说了两句“听我解释”,随即就是乒乒乓乓几声乱响,然后房门“砰”地被撞开,傅少御赤着双脚率先蹦出来,一只靴子紧随其后,被甩飞撞到了檐下廊柱。 “我真的没有怀疑你绑了燕飞霜,只是问一下……” 又是“砰”的一声,房门重新关上,差点撞着傅少御的鼻尖。 他拍了拍紧闭的房门,继续道:“谁能想到你会把我打晕绑回踏仙阁呢?我承认,我当时是有些生气,便想着装装模样让你长点教训……” “你去死吧!” 房门倏然打开,另一只靴子稳准狠地砸进傅少御怀中,随即房门又大力地摔在他脸上。 “噗哈哈哈哈哈——” 窗下两人爆发出一阵无情大笑,傅少御没好气地把靴子扔了过去。 褚风拽着赤雪往院子里跑,一脸幸灾乐祸:“他急了他急了,早就劝过公子不要太过分,演戏该适可而止,结果呢?砸脚了吧?!” 傅少御又把另一只落在脚边的靴子扔了过去,正砸中褚风的屁股。 褚风“哎哟”一声,捂着屁股大笑着跑没影了。 靛青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好菜,傅少御好说歹劝才把萧绝哄上了餐桌,并把这几个人一一介绍给萧绝认识。 赤雪活泼地冲萧绝晃了晃手里的铃铛,笑得极其甜美:“我们和公子交过两次手,算不得陌生人了,对吧?” 她不提还好,一想起当初这对姐妹花连同唐筠一起在燕家配合演戏,装作互不相识,把整个中原武林的人耍得团团转,萧绝就更来气。 他感觉被愚弄了,哪怕傅少御没有恶意。 更别提这段时间他每天都焦心灼肺,担心傅少御会因立场问题从此把他当做毕生死敌,哪知道傅少御竟是装的! 太可气了。 气得他把傅少御殷勤夹过来的菜,一根一根都挑出来,扔到了盘子里,分毫未动。 傅少御在桌下扯了扯萧绝的衣角,小声地哄:“我知错了,燕飞霜的事算我冤枉你了好不好?” 萧绝哼了一声,他又不是因为燕飞霜的事生气。 傅少御又摸了摸他的大腿,?继续认错:“我也不该故意装作不理你,你别气了,气坏了身体我会心疼的。” “嘶……”褚风突然发出一声怪叫,靛青问:“怎么了?” 褚风捂着半边脸颊,皱着眉头问:“我牙好酸,你醋是不是放多了?” 傅少御咬咬牙,在桌下狠狠踹了褚风一脚,把一条煎得金黄酥脆的小黄鱼放在萧绝的碗里,哄道:“这些日子你消瘦不少,多吃点,养胖些。我再怎么不好不对,你也不能和最喜欢的鱼过不去吧?” 褚风的脸已经因为憋笑涨得通红,看教主吃瘪实在太有意思了。 赤雪开玩笑地把自己的碗碟往萧绝面前一送:“公子不吃的话,就赏给赤雪吃呗。” “好啊。”萧绝大大方方的把那条鱼转夹给赤雪,放下碗筷朝外走,“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呃,”赤雪举着碗筷,眼睛骨碌碌地转了几转,“这鱼我吃还是不吃?” “吃吃吃,你整天就知道吃!”傅少御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忙起身去追人,褚风在他跨出门槛的那一瞬,笑翻在地。 昨夜做的有些过火,萧绝走路时不太自在,对傅少御的怨气就更重了几分。 任凭对方如何哄劝,他都决计不理。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傅少御说要带他去处地方,愣是把人半拖半拽地弄出了山庄,萧绝摆着一张冷脸,不甚高兴地说道:“现在沈仲清那批人恨不能掘地三尺找到我,你带我出来是要自投罗网吗?” “这是座不起眼的小镇,没关系的。”傅少御帮他整理了一下仪容,牵着他的手往小镇里走,“明天咱们就动身回春山台,趁着今日得空,我想带你见见他们。” “谁们?” “到了你便知道了。” 萧绝冷哼一声,想甩开他的手,奈何傅少御用的力气很大,非要与他十指相扣。?没办法甩开,只能作罢。 小镇的长街上,行人不算太多,两个大男人携手并行,也没引来多大的注意。 拐过街角,一座破败的旧宅赫然出现在眼前,萧绝看到牌匾上笔走龙蛇的“凌府”二字,突然明白了傅少御的用意。 他竟有些怯步。 “走吧,”傅少御捏了捏他的手指,打趣道:“丑儿媳也要见公婆的。” 萧绝作势要去踢他,傅少御笑呵呵地把他牵进了那座多年来无人生活的庭院。 门洞下、院子里、廊道上,斑驳血迹经过岁月沉淀已变成了乌黑色,与地砖缝隙里的泥污混成一体,淡去了当年触目惊心的凶戾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