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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醉明白了。 宁煜是要拿他向江晓寒示好,若江晓寒接受了便是皆大欢喜,心照不宣的君臣相亲。若江晓寒不接这橄榄枝,宁煜也能就着他无故暴毙的由头与江晓寒有些说法。 两条路一并堵死,当真是事半功倍的好算计。 “其实殿下也给过您机会。”宋千故作惋惜的叹了口气:“可惜大人您不中用。” “大人身陷困境之时,我不是路远迢迢的从江宁府赶来帮衬大人了吗。”宋千笑得开怀,倒显得有些狰狞:“可惜温大人自己执棋不当,反倒将自己犯进了江晓寒手中,怪得了谁呢。” “那明明是你——” “我不过是一把刀。我如何做,全在执刀之人心念之间。”宋千道:“何况大人您太过不济,若是您好模好样的这里走出去,怕是会成了四殿下的隐患。” 温醉不再说话了,他心下一片冰凉,连争辩的心也没有。 厚重的青砖墙隔绝了牢内的一切声音,他曾经建造这间私牢时,生怕被外头知道了他的龌龊勾当,垒墙的砖石块块实心坚硬,却不想到头来,却绝了自己的生路。 宁煜从小是温醉看着长大的,但正因如此他才更绝望,因为他深知宋千说的是对的,若是能用他换来一个江晓寒,宁煜怕是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江晓寒或许只想发落他,但宁煜是真的想杀了他。 温醉看着步步逼近的寒芒,绝望的闭上了眼。 牢口的烛火微晃,静谧的监牢中传来一声破风箱似的急喘,阴影中的脚步声踩在喘息声的间歇,一步一步向外踱出,像是勾魂索命的厉鬼。 作者有话说: 感谢就叫小顾吧投喂的鱼粮~ 第39章 “中风?”江晓寒问。 “是。”卫深说:“已经找了大夫去看了。” 半刻钟前,神卫营的轮值将士向私牢中送饭,却发现温醉半躺在地上,面红目赤,半个身子都在微微的痉挛,口歪眼斜,竟是已经瘫了。 温醉会出事,江晓寒丝毫不觉得意外。他不慌不忙的放下笔,将手中已经写完的信压在一边晾干。 要送去给永安王的信件日后必会过人手,所以他信中的措辞既客套又疏离,并不需要避人。 温醉在平江府衙内中了风,消息传出去又要成为一件**烦。 进来平江府的事一件接着一件,卫深光看着都要替江晓寒焦头烂额。可江晓寒像是早已经习惯了这些琐碎的意外,不急不恼的将这些事分门别类的梳理好,大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豁达。 “现下人在哪?”江晓寒问。 “还在牢中呢。”卫深道:“大人可要去看看?” 自然要去的,哪怕只是走个过场,江晓寒也得亲自将温醉从牢中接出来,以示震怒和惋惜。 江晓寒去时,原本阴暗静谧的牢房中已经点上了壁灯,将牢内的情形映得一览无余。年逾花甲的老大夫跪坐在干草上,正细细的为温醉把脉。 余下的众人分列两边,为江晓寒让出一条路。 江晓寒抬手做了个下压的手势:“不必管我,你们收拾着。” 神卫营的兵士大多年轻,哪怕江晓寒如此说了也还是一脸不安。好在卫深紧接着走进来,替江晓寒接下了这个麻烦活。 “私牢在温府内部,江大人一直坐镇前衙,后门早先也上了锁。”卫深道:“你们分头去查查两个时辰内的前后街是否有可疑人士……现下不是宵禁时分,或许有人目睹了也说不定。” 兵士们闻言,脸上的忧色淡去几分,抱拳领命的去了。 卫深却不能走,他得留下与江晓寒看顾温醉。毕竟温醉这一倒无所谓,若连他也不在身边,来日翻起旧账,江晓寒便是浑身有嘴也说不清。 江晓寒早已自行进了监牢,单膝跪在了温醉身旁,他看着口中塞着布巾以免咬舌的温醉,眼中流露出些许怜悯:“大夫。” 身边的的老大夫颤颤巍巍冲他行了个礼:“江大人。” “他确实已经中风了吗。”江晓寒问。 “千真万确。”老大夫伸手用一只竹片掰开温醉的嘴,示意江晓寒向前片刻:“江大人请看,舌苔薄黄,偏身麻木,无神志也不能言语,温大人此次确实是中风无疑。” “还能恢复吗?”江晓寒问。 老大夫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叹了口气:“怕是难了。” 能在平江府动手——这是有人的心乱了。江晓寒唇角一勾。 温醉身上穿着的还是他入狱那天的衣衫,已经在地上滚的看不清本来面目了。他软的像滩烂泥,身上的rou偶尔出其不意的痉挛两下,白沫从口中的布巾边缘溢出,被人随意摆弄着,哪还有宴请江晓寒时意气风发的样子。 而江晓寒一身茶花白鹿的绣服,绣花的暗色银线织得又紧又密,衬得他眉目俊秀,自有一股高洁风姿。 不过短短几日而已。 甚至一月不到的时间里,温醉便从那个指点江山、将江晓寒差点逼到绝路的位置上落了下来,反而伏在他脚下,成了个神志不清的废人。 而江晓寒甚至没有亲自动手,他干干净净的看着这群人狗咬狗,最后自己咬出了个“罪魁祸首”。 “可惜了。”江晓寒垂着眼,轻声道:“温大人。” 他的声音很轻,似乎没有说给任何人听。这句轻描淡写的叹息似乎落在了温醉耳中,已失了神志的人咬着布巾呜呜的叫喊着,眼角有湿痕一闪而过,也不知是不是烛火摇曳间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