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峸鸿闷闷地嗯了一声。 灵源契约这种东西是修真界最高级别的契约与保障, 它以天地最本源的法则为保障,一旦签订便会烙印在修士的灵魂上成为他们的一部分,永世无法磨灭。 若违背这种契约则必定被法则与灵力排斥, 此生便再难有寸进。 这种级别的契约制作起来极为困难,其中最顶级的那种价格甚至昂贵到能让一般的源境修士破产十次。寻常修士支付不起顶级灵源契约的代价,一般就会用劣质一些的灵源契约或其他契约做代替。 ——只不过, 那种契约只要修为够高是可以被单方面解除的, 因此在许多身份地位高的修士眼里,其实算不上真正的结契, 保障力度也并不算太强。 当然了,以峸鸿的身份, 结契时肯定会用最顶级的灵源契约。 岐南笑着摸了摸他的面颊, 道:“那就出去后就结,嗯?” 峸鸿的眼角眉梢上终于也染上了几分柔色:“好。” 岐南说:“大典估计得等解决完所有事情后,安定下来才能办了。” 峸鸿好像顺着他的话想到道侣大典时会出现的场景, 浅灰色的眸子里漾起点点笑意。 岐南啧了一声:“就是不知道那会儿你会不会又在批玉简。” 峸鸿眼底的笑意淡了, 沉默片刻后低声道:“我已辞去了副门主之位, 此后便只是个闲散长老罢了。” 岐南愣了愣, 有些意外。 皇天剑门的副门主其实就是下一任皇天剑君的继位者, 相当于凡人皇朝的太子,若现任皇天剑君出了意外,那副门主就会立刻上位,重新稳定住混乱的局势。 之前六任皇天剑君无不是如此。 岐南想了想,问道:“那皇天剑君岂不是没有继承人了?” “皇天之名并不是依靠血脉传承。”峸鸿缓缓道,“曾经的副门主是我,只不过是因为我合适。” 峸鸿是这一代皇天剑君的独子,然而时至今日,大家提起他却早已不会说什么“皇天剑君的儿子”了,而是直接称呼他的道号。他的实力与悟性早已获得了修真界所有修士的认可,而这一切都是靠他自己一点点积累起来的。 早些年尚未成为副门主时,峸鸿便时常与同门一道外出镇压暴乱;而在成为副门主之后,他也总是代替皇天剑君出面与各方势力交涉。 岐南知道峸鸿的这些往事,但却知道的不是多么清晰。 毕竟他曾经只是一名南天洲的散修,隐姓埋名不能暴露身份,也从未想过自己此生竟会与峸鸿剑君产生如此之深的交集。 岐南挑眉问他:“那你不想守护源界的和平了吗?” 峸鸿的灰眸静静注视着他的眼睛:“源界还有其他修士,而你只有我了。” 听见这句话,岐南的心口好似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让它跳动的有些快。他下意识去摸了一下自己脖子上系着的布条,旋即笑了起来。 是啊。 只有峸鸿了。 曾经对他这样好的人只有一个,但那个人在他十岁那年便早早离去,只留下一根“长命锁”;往后对他全心以待的或许也只会有峸鸿这一个,而他们也将相伴走过此后的漫长时光。 他可以有朋友,比如燕南歌,但燕南歌心里最重要的人永远都只会是逐光剑君卫清;他可以收徒,但就像是他与他素未谋面的师傅一样,徒弟所传承的却也不过是他的道而已,也谈不上多么亲密无间。 岐南拉着峸鸿的手带他向自己这些天的住处走去,笑道:“闲散长老也好。我们可以去源界各地逛逛,四处镇压那些扰乱秩序的暴徒——这也是守护源界和平嘛。而且之前我们就说好要去万界看星星,这下可好,你也不必急着回宗处理宗门事物了。” “嗯。” “对了,外界情况如何?可有发生什么意外?” “并无。” “那我与你说说我在夜澄那得知的事情……” 他们一路边走边说,到了房间里时也差不多将事情说完了。岐南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对了,我的东西在不在你那里?” 峸鸿顿了一下,从储物袋中倒出来一块一人多高的琥珀。 岐南瞧见琥珀里面半透明的自己心情有点微妙,上下打量了片刻,走过去将胳膊往琥珀上一搭,摸着下巴意味深长地道:“哦,两个身体啊。” 峸鸿:“……” 岐南沉吟:“正好峸鸿剑君也有两个呢。” 峸鸿的耳尖噌的一下红了。 岐南不怀好意地故意往他腰带下面数寸的位置看了一眼:“嗯——你说是不是很巧啊,剑君大人?” 峸鸿这下连脸都红透了:“你……” 岐南一脸懵懂:“我?” 峸鸿拒绝说话,又把嘴巴紧紧闭上了。 岐南终于憋不住笑出了声,一边笑一边开始着手将琥珀撬开。这会儿他的新身体已经重塑完毕,强度远比之前的高,他也不打算再留着原先的躯壳了。反正进入源境后他已经有能力为自己绘制更合用的铭身纹,原本这些重点在于隐瞒身份,对如今的他而言倒是有些走偏。 他将原先那身体上的衣服和储物袋都扒下来,同时控制着那些灵力收入体内不要散到青山城里。 做完这一切后他盯着手里这套精致的皇天剑门白袍,又瞧了瞧自己如今身上那件用灵力凝聚的丑陋长袍,最后偏头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峸鸿剑君同样不太齐整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