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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了他们的讲座,沉闷的心灵得到了救赎。 可这些信仰,竟然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崩塌了。 信仰崩塌,露出了肮脏的内在。 曾几何时,她因为老公许林出轨日夜买醉。 不知道该如何自处时接触了传统圈,这个圈里的人每个人看起来都是那样和蔼可亲。 李玉帘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自从接触了传统圈,她好像越来越执拗了。 随着传统的学习,她了解了很多古时候的礼仪文化。 她身处那个圈子,总觉得那样才是正确的,别人不那样做便是错误,便是丢了传统。 曾经她只是一个俗不可耐的凡人,接触了传统圈之后她成了完美的榜样。 她开始看不起别人,觉得对方迂腐、迟钝。 她开始觉得不接受她的理念就是恶,就是丢了传统,就是冥顽不灵。 她那蓬勃生长的优越感开始让她有了控制欲,她开始控制身边的人,首当其冲的便是她的女儿。 一个未曾修剪过的枝桠,到处都是凌乱疯长的枝条。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她女儿再也没有开怀笑过。 “我记得小时候你也很严厉,但你不是这样的。”许可欣站得离她很远,“是许林让你不幸,可你却让这些不幸肆意发展。我们有多久没好好聊天了?你管束着我,真的知道我喜欢什么吗?我们是最亲近的人,可我们也是最陌生的彼此。” “明天我会搬出去,我最近都会在外面住。你是这个小区的红人,爸爸出轨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得沸沸扬扬。你自己在家我不放心,我请了一位疗养师来照顾你。人活一世不容易,请不要再动不动拿着自杀要挟我了,一个真正想死的人是不会喊出来的。你那不是想自杀,只是想发泄而已。” “既然要发泄,那就和我爸爸一次性发泄够吧,把话说明白,之后到底是要好好过日子还是离婚你们自己看着办。你如果想继续用那些什么传统麻痹自己,就这样维持现状过下去我也没意见,但我也不会再迁就你,我不会回来住了。” “要想好起来,就要扒层皮。”许可欣说完这些静静望了李玉帘许久,才又问道,“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妈?” 李玉帘抬头,眼神中的疯狂褪去,只剩下恍惚。 她这些年,无时无刻不像一只刺猬,将针毫不客气地扎进身边的人心里。 她从来不认为自己错了,她觉得只要自己的出发点是好的,就算孩子现在不理解,以后也会感激她。 可现在仔细想想,她的出发点真的是好的吗? 她只是一心情不好,就拿着许可欣发泄罢了。 就连她打碎一只碗,都要被自己指责半天。 她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rou,即便脱了自己的身体,李玉帘也觉得可以左右她的人生。 许可欣不是没跟自己吵过架,所以她将许可欣骗进了矫正机构,强行将她留在了里面半年多之久,只为了能得到一个乖巧听话的女儿。 当初女儿跪在地上祈求她原谅的时候她还觉得很欣慰。 李玉帘抬头望着许可欣冷肃的脸,觉得脑子里乱哄哄的,“没什么要说的。” 许可欣点了点头,“那好,我进屋收拾一下东西。” 许可欣房门一关,大厅里又是一片寂静。 许林今天没有回家,偌大的房间,只有她们两个。 过了明天,房间里就只剩下自己了。 李玉帘捂着脸,嗡嗡作响的脑袋里开始回想。 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和女儿的关系搞得这么僵的? 小时候许可欣明明很喜欢趴在自己的怀里喊mama。 当年有了可欣,她甚至觉得拥有了整个世界。 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想过反省自己。 如今随着传统圈的崩塌,被推到象牙塔里的她也跌落出来。 周围满是泥沼,她回首望去,这一路走来,遍地是狼藉。 房间里,许可欣望着跟着自己进来的可怜巴巴的绿琉璃,一个头两个大,“出去。” “她那样欺负你,这样是不是太便宜她的?” “这样就足够了,她是我妈,我的初衷不是为了惩罚她,只是为了点醒她,就是不知道这剂猛药够不够劲。” 绿琉璃撇撇嘴,“你不恨她?” “以前恨过,后来就不恨了,她也是个可怜人,她爱我,只是用错了方式。” 绿琉璃靠近许可欣,“凤凰,当初你是怎么被那个人抓住的,区区一个凡人,不应该能抓住你。” 许可欣仔细回忆了一下当初的记忆,“抓我的不是那个凡人,而是一个更加奇怪的东西。我从未见过那种东西,只要一靠近它,我浑身的神力就施展不出。当时你出去了,就我自己一个人在家。结果那东西突然闯入,将我捆起来送到了那个修士面前。接着那个东西又将我弹出了神体之外,让我瞬间从一代神灵变成了个孤魂野鬼。” “那东西?为什么叫东西?” “那是一个……”许可欣脑海中的记忆被一团迷雾包裹,她使劲摇了摇头却怎么也甩不出那团迷雾,“不行,我被下了禁制,想不起来了。” 绿琉璃有些担心地看着许可欣,“想不起来就别想了,我们想点开心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