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选择

    那杯正散发着热气的普洱茶正悬停在自己触手可及的位置，但苏叶却始终也无法伸出手。

    “苏叶！”

    华袍青年见自己爷爷给了苏叶如此大的面子，甚至不惜亲自给他端茶，但对方却无动于衷，硬是不接，这让他勃然大怒。

    整个华国，乃至整个世界。

    能不给自己爷爷面子的有几人？

    苏叶很明白，这杯茶代表着什么。

    一次机会，一次可以彻底洗清自己在渝城种种的机会。

    可，如果是以这种为代价的话。

    他，苏叶，宁愿不要！

    少倾，默默看着苏叶反应的陈玄道收回了目光，脸上藏着些许掩饰不住的欣慰。

    我陈玄道带出的兵，从不让我失望！

    让华袍青年大为不解的是，面对苏叶的拒绝，姬家阁老却显得不怒反喜。

    他收回了茶杯，大喊了三声，“好好好！”

    姬家阁老看着苏叶的目光终于带上了一丝欣赏，“从你刚被陈玄道带回华国的那一刻起，老夫其实就早已派人查清了你以往的所有事迹。那些或许连你自己都记不清的杀过的人，老夫却记得清清楚楚。”

    “四百五十七人！这就是当时只有十四岁的你，手上沾染的性命！”

    姬家阁老目光露出追忆，道，“老夫是个现实的人，一条人命和四百五十七条人命之间，毋庸置疑地会选择后者。所以对你这个危险份子，老夫一直以来都很是排斥，极力要求陈玄道将你抹杀掉！”

    “至于你身手很好？华国从不缺少强者！况且没人愿意养一条随时都有可能噬主的野兽。”

    姬家阁老道，“我们的国家是安定的国度，不需要救世主，更不需要一个半是杀手半是英雄的家伙。对你最好的处置手段，就是抹杀，直至现在，老夫依旧是这样觉着的。”

    “我从来不是什么英雄，但我希望能做像英雄一样的事。”苏叶目光认真道，“我很清楚我的本心是什么。”

    “哦？你是觉得老夫对你改变了看法吗？不，若是没有死亡刻钟这样反人类的组织，老夫肯定会借着这个机会将你死死得摁死在监狱里面！”

    忽然，对苏叶的插话，姬家阁老却冷笑着说道，“你应该庆幸，庆幸摆在你面前的确实有个可以当英雄的道路。”

    “虽然很不愿承认，但事实就是这样。对那群疯子而言，无论是陈玄道手里的幽灵小队还是老夫的天龙小队，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唯有你苏叶，是特别的存在。”姬家阁老吐了口浊气，“但不管怎么讲，你终究都是从那个组织出来的，谁能保证你不会被那个疯女人重新带回去？”

    “可是，陈玄道很聪明，他真的很聪明。”姬家阁老再度称赞了陈玄道几句，以他的地位来讲，极少会如此诚心地发出赞叹，“他让老夫看见一个让老夫改变了看法的选择。”

    “选择？”

    苏叶突然想起了什么，骤然间不敢置信地看向了陈玄道。

    后者此刻品着那杯龙井，面色平静。

    “呵，你该不会以为老夫真不知道警部大楼里发生的事吧？”姬家阁老笑了，笑容带着几分嘲弄。

    苏叶心头猛地一跳。

    是银狐！

    他想到了那个即是死亡刻钟又是姬家的双面人，后者到底是为谁做事？

    当时对方让自己做出的选择到底是公主殿下的指使还是眼前这个老人？

    苏叶忽然感觉到了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

    “要是你当时选择了留在警部大楼，顾忌名誉，不愿对镇南军区伸出援手，那你一辈子也别想拾起当初狼牙的那个身份了！”

    姬家阁老无比森然地说道。

    “如果他当时真的选择了另一条道路，那我陈玄道宁可辞去第一军区首长的位置。”

    就在这时，陈玄道淡然着开口。

    姬家阁老再次看向了陈玄道。

    对方对苏叶真的很自信，有时这种自信都感染到了自己，是不是苏叶真的和死亡刻钟断绝了联系？

    可姬家阁老终究不似常人，他见过太多太多看似信誓旦旦的誓言，甚至连家人性命都用来担保的家伙。在他眼中誓言更多的是一种赌博，用极大的风险去博一个更大的利益。

    他要看的是事实！

    苏叶此刻脑中有种触电般的感觉。

    所以说...

    陈首长之所以当时没有让幽灵小队制止那一幕，并不是因为他怀疑自己？而是想让这位姬家阁老看见自己的选择？

    “或者说，你刚才要是敢接过那杯茶，今天我们的谈话也可以到此为止了。”

    姬家阁老再度开口，又是让苏叶一惊，背后发凉。

    这些都是被众人号称阁老的姬家老祖，对自己做出的试探吗？

    在这样的谈话中，自己引以为傲的拳头根本无法发力，唯有守住那颗本心，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我们不是死亡刻钟，不需要没有灵魂的杀人机器。”

    “责任、荣誉、傲骨、热爱祖国、热爱人民......这些如同小孩子挂在嘴边的词汇，才是华国军魂的真正所在！”

    姬家阁老原本佝偻的身子逐渐直了起来，厚重的气势让屋外的风雪都为之停滞了片刻。

    “苏叶，老夫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能完成，你将重拾曾经第一军区幽灵小队队长兵王之王——狼牙的身份！”

    姬家阁老无比认真地凝视着苏叶，“你应该感谢陈玄道，是他才让老夫给了你这样一个机会。”

    苏叶转头看向正在品茶的陈玄道，嘴唇嚅动，刚有话想说，后者就冲他笑着摇了摇头，“先别看我。”

    苏叶深吸了口气，而后看向姬家阁老，开口问道，“什么任务？”

    “前往西方，覆灭死亡刻钟，将那个号称不老不死的公主殿下，亲手杀死！”

    姬家阁老一字一句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