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六
沈蓁跟曲筠宁两家掐架的机会太多，所以不到一天半的功夫热度就下去了，沈蓁在忙碌中过完了一个月，终于可以回到家里休息，五点她就吃完了张张送来的健康晚餐，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差点睡着。 电话在哇啦哇啦的乱叫，她接起懒洋洋的问，“怎么了？” 曲筠宁在电话那端气道，“是谁跟我说自己老同学长得漂亮性格很好的？” 沈蓁不明所以，“怎么回事？” 曲筠宁开始抱怨今天的经历，她在沈蓁后面去基地训练，是冯工亲自来教，冯工也是个没耐心的，正好看见来这边拿图纸的林有叶，就把人拽过来对曲筠宁说，“小林上次教沈小姐教得就很好，比我细心多了，曲小姐如果不介意就让小林来指导你。” 曲筠宁的嘴角是个好看的弧度，正准备主动打招呼留个好形象，就听林有叶说了句，“不教。”口气冷淡到像是自己欠了她很多她钱，然后林有叶径直从她面前走了。 不仅曲筠宁愣住了，就连冯工都没想到林有叶会是这个反应，她上次不是跟沈蓁相处的很好嘛，冯工尴尬的笑了笑只能硬着头皮自己来。 沈蓁知道林有叶这个人满脸写的都是生人勿进，“你是不是误会了呀，她就那样，高冷。” “她那不叫高冷叫没礼貌。”曲筠宁回想当时的情况，林有叶虽然没什么表情但她感觉到了对方的排斥与不喜欢，绝对不是她多心，“还有，我总觉她厌烦我，我是哪里得罪她了吗？气死了。” 沈蓁哪里知道林有叶吃错了什么药，在她的印象里林有叶一直就那样，反倒觉得是曲筠宁在小题大做，她岔开话题翻旧账，“你上次下手太重了，我手腕红了好几天。” 曲筠宁也顺便找她算账，每次她们两个的斗嘴方式都很幼稚，“哎呦，你那一脚轻？我摔的眼泪都下来了。” “你什么时候结束出来，我们一起去吃饭，燕姐推荐了一家日料说特别吃，我还没去，等你一起。” “行，你等我回去。”曲筠宁想了想，不肯吃亏，“你老同学凶我，所以你要请客补偿我。” 林有叶惹你生气关我什么事情，沈蓁不服，但没说出来，“行，这顿我的下顿你的。”两个人又聊几句就挂了电话。 外人都以为她跟曲筠宁水火不容，其实她跟曲筠宁是圈子里彼此最要好的朋友，同期出道，没红的时候都在一部清宫剧里演个不重要的妃子，戏里她俩关系就好，搭戏在一起，没戏的时间也差不多约在一起玩。 有一天她们两个没戏份就躺在酒店里畅想未来，想以后两个携手并进大红大紫，演电影拿奖，反正前途一片光明，当时还是曲筠宁说的，要是两个人同台竞争最佳女演员，她要是没得才不会去祝贺沈蓁，都没得了还要祝福赢家，太惨了，从此这也成了他们之间的约定。 林有叶就是投在沈蓁心湖里的小石子，睡前只要提到她，沈蓁就开始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子里乱哄哄的想，曲筠宁也不是个无中生有的人，难道林有叶真的不喜欢她，可为什么呢？林有叶是冷清但不会无端端的针对一个陌生人。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心里叫嚣着，难道是为了自己，下一秒又被她否决，她觉得自己是疯了在异想天开，可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越来越猖狂也越来越让她向往，她翻身坐起来拿过旁边的手机，给刘白拨了过去。 “你大半夜不睡觉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你有林有叶的联系方式吗？” “都不是同班同学怎么会有？”刘白感觉到了猫腻，“你怎么想起来要林有叶的电话，做什么？想报复她？” “想什么呢？我有事情要麻烦她。”沈蓁不想听她乱扯，“我不方便，你帮我问问其他同学，肯定有人有，找到了发给我，我先睡觉了。” 挂了电话，刘白按照她的意思开始联系常年不联系的同学，只为了给她找更常年不联系的林有叶的电话，功夫不负有心人，深夜两点半终于找到了，她给沈蓁发过去，顺便要求沈蓁必须请她吃十顿饭报答她。 跟刘白打完电话，沈蓁的纠结顿时销声匿迹了，困意立马上头，她很快就睡着了，所以等她看到林有叶的号码已经是第二天上午8点的事了，她坐在按摩椅上，思来想去，什么样的开场白才显得自然大方，一直想到中午电话还没打过去。 咬咬牙，心一横，电话还是拨了过去，她在想陌生号码林有叶会不会拒接，答案是，林有叶接了，冷清的声音问，“哪位？” “我。”没有多余的介绍。 “有什么事吗？” 她该怎么说，想好的那些措辞全部卡壳，林有叶的呼吸很轻但还是被她听见了，在她沉默中的林有叶没有挂断给了她莫大的鼓舞，她问，“你跟曲筠宁以前认识？” 林有叶停下笔，“嗯？” 沈蓁故作轻松，“她打电话来跟我抱怨，说我的老同学对她态度太差，她很生气。” “你们很熟？” 沈蓁如实说道，“我们是很要好的朋友。” “好，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目的达到似乎没有继续通话的必要，她只能说，“那就不打搅你工作了。” 林有叶说道很快，没有余地，“再见。” “再见。” 挂了电话，沈蓁陷入沉思，林有叶的冷淡并没有因为是她而有所收敛，果然幻想就是幻想，她请释然很久的自己不要再期待了，她把手机往地毯上一扔，以后再也不主动给林有叶打电话了。 林有叶盯着面前的图纸，眼神中闪过烦躁，那天沈蓁问她是不是有心事，她当时居然有告诉她的冲动，是的她有。 最近这半年她的烦躁越演越烈，只是被掩饰的很好，上面对他们小组尤其是她寄予了很大的厚望，可她的工作却到了瓶颈期，几个月下来，她依然没有找到办法，始终无法解决设计中的缺陷，她甚至开始自我怀疑，怀疑自己从来都是被高估的。 第二天晚上，曲筠宁又给沈蓁打来了电话，电话接通依旧迫不及待的开口，“你老同学肯定有毛病，今天又跑来跟我道歉，但看不出来任何诚意，而且她这算是不打自招了，也就是说那天不是我多心，她是真的态度差。” 沈蓁哪里还听得下去，她什么时候在林有叶那里有了这么大的影响力，这通电话让她由惊转喜又有所顿悟，她的心脏在雀跃的跳着，她急需找其他人求证，林有叶是因为她才没给曲筠宁好脸色的。 她先把电话打给了张张，“我问你，现在有a跟b是以前的同学，还有个c一直跟a的关系不好，后来c跟b遇见了但b没给c好脸色，你觉得这个b是不是对a比较看重？” 张张问，“b跟c之前认识吗？” “不认识。” “那b多半是因为a的关系才没给c好脸色。” 这答案沈蓁满意，“回答的很好，给你发红包。” “谢谢蓁蓁。” 挂了张张电话，她又给刘白打了过去，刘白先开口，“你最近是不是想我了，没事就给我打电话。” “有正事。”她问，“假如我在娱乐圈里跟曲筠宁的关系很不好，你会不会讨厌她？” “你跟我们家曲老师不是最要好的嘛。” “那换一个，就那杨某某，我们的关系是真不好，你见到她会找她要签名吗？” “怎么可能，她抢你资源我没去黑她已经算我修养好了，还找她要签名？要也只要我们家曲老师的签名。” 也回答也还行，“给你发红包。” “你怎么了？奇奇怪怪的，最近那个谁又抢你资源了？” “没有，我还有事，先挂了。” 挂了电话，本该加深自己的猜想，可沈蓁却怕了，一个人自作多情过一次，到了第二次难免畏首畏尾，要做好万全之策。 黄主任从北城来了基地，来找林有叶，他看出了这段时间的林有叶不在状态，林有叶是他们院的新星，将来是要挑大梁的，他们老一辈的对她可都是寄予了厚望，眼见着林有叶不知为何日渐消沉，难免想去开导两句找到她出问题的结症。 “有叶，最近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休息一段时间，放放假？” “主任，不用，我很好。” “问题要慢慢找慢慢解决，你刚来的时候跟我在后面参与设计了四代机，你看现在五代都满天飞了，时间过得很快，未来六代七代是要交给你们年轻人去完成的。”黄主任头发花白，是在岁月中倾注心血的痕迹，“你看，天多蓝。” 林有叶抬头看天，是湛蓝色，很美，她感到眼眶一热，低下了头躲避，“主任，我想我让您还有老师失望了。” “说什么丧气的话，咱又不着急，我跟你老师都相信你，你可不能这么快就被困难打倒。”黄主任看见那边为了拍戏搭建的场地，问道，“你那个老同学是不是在那边拍戏？” “还没开拍。” “要不这样，我跟那边打个招呼你去那边作指导，换换工作环境也许能激发新思路。” 林有叶想到了沈蓁，点点头算是答应，黄主任还挺高兴她愿意去剧组玩玩的，毕竟林有叶的生活大部分都被工作填满，他又说，“你不要光顾着工作，要跟同学啊朋友的多联系，还有，也该考虑自己的人生大事了。” “知道了，主任。” 她忽然就想到沈蓁一身俏丽和自己散步的那几个夜晚，十年后的沈蓁明明有很多话却学会了藏起来，可她藏错了地方，竟然藏在了眼睛里，亮晶晶的眸子像闪烁的星星。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双眼睛这样好看，以前的她甚至让沈蓁眼睛里的星星暗淡过，到现在她都还没来及向沈蓁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