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回02.回放人生抵鹿鸣,李叔相见意踟躕。祈律深思过往事,凤孝失忆难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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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叔正于鹿踪道上採集药草,他背着竹娄,细心将所需药草放入其中。专心的他,没发现祈律等人就在不远处。 「(李叔……)」祈律已经有段时间没有看过李叔摘取药草,李叔熟练的姿势展现对此地药草的嫻熟度。 罗敷轻推发呆的祈律,温柔地说:「好不容易看到他,赶紧过去吧。」 「去吧。」耕父也挥手要祈律把握机会。 凤孝不语。她比耕父、罗敷瞭解祈律和李叔之间的矛盾,尊重祈律的步调。 「嗯……」祈律轻吐一口气,走到李叔的身旁。 李叔听到脚步声停下动作,无须抬头或出声,即知祈律站在他的身旁。 「……李叔。」祈律主动出声化解沉默。 李叔缓缓而言:「……祈律。」他的头垂得很低。 「这几年……你还好吗?」祈律不知怎么问。 「甘苦各半吧……」李叔也回答得含糊。 「(……他是承认与司马懿合作了吗?)」祈律沉默,对于李叔某种涵义上的坦率感到不知所措。 李叔不让祈律为难,逕自说着:「我正在採集药草,认识这里的生态,并研习医术,当村中的医师。」 「只有霍老,确实忙不过来。」祈律道。 李叔疑惑地问:「……你不是旅行结束了吗?」 「只是暂时休息,晚些还有事情要确认。」祈律回村本意是喘口气,这口气却让他很难喘下去。 「……」李叔对祈律的疏离感露出悲伤的神情。 凤孝对李叔眨眼,以严肃的神情示意李叔说些话。 李叔深呼吸后,说了:「……祈律。」 「你说吧。」祈律不解凤孝和李叔间的默契。 「对不起。」李叔对祈律鞠躬,奉上最深刻的歉意。 「……李叔,你没有对不起我。」祈律不明白李叔为何跟他说这句话。 「对不起,这是……跟很多人说的……我会用……一生来赎罪……」李叔压抑许久的情绪迸了出来,泣不成声,完全没有平常的威风。 「(……为什么听到李叔的懺悔,心竟痛得如此?)」祈律多多少少知道李叔可能做了什么,但他想要的是这句话吗? 「(李叔很喜欢药草,一心想为红柳村谋福利……只是他……)」他与李叔的不和,在于药草学知识专属于村长家庭,当他被霍老选上时,注定李叔只能放弃,「(如果可以再早些处理,是不是根本不会走到这一步?)」 他不禁怀疑他有机会改变,却没有去做──抑或是说,他也享受着被人簇拥的滋味,不愿让外人有可能挑战他?即使他没有当村长的意愿。 「(我……)」他的心痛不仅是对李叔的懺悔,更是对自己的私心而汗顏。 凤孝旁观两人的情况后,出言提醒:「……祈律,跟他说些话吧。」 当李叔说出心里话,祈律都应该说些话。 「李叔,以后红柳村……或许应该说鹿鸣村……就拜託你了。」祈律不能重演当时的遗憾。 「祈律……」李叔眼睛微睁,没想到会听到这句话。 「(我认为与司马懿合作是严重的事情,这样云淡风轻过去……可以吗?)」祈律的内心还泛着些微不安,但他想给李叔机会。 凤孝亦感惊讶,也许还带着不少的困惑。 「霍老年纪也大了,你可要帮助他。」凤孝鼓舞李叔,希望李叔不要再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情。 「我知道……」听到霍老,李叔的眼泪又要落了下来。 「天色不早了,我们先休息吧。」凤孝不想看李叔哭哭啼啼的模样,赶紧催促大家离开。 「嗯……」从李叔的神情中,祈律似乎意会了什么。 分隔线 祈律用完膳,观察房间的形制,几乎与红柳村相同,除了建材不是由红柳製作。 桌上放满竹简,都有妥善的擦拭与放置,可见霍老对祈律的深刻期许。 祈律觉得有些对不起霍老。 霍老一心希望祈律成为好村长,带领村民过着和平的生活,就像是祈导一样。然而,祈律对村中没有实感,一直无法将此地当作是自己真正的家乡。 他的家乡不是以前与家人一起生活的城镇,而是珍贵的家人们。即使霍老待他再好,还是隔了一层,不如李叔对霍老的敬意。 「(究竟我对家的感觉是什么?)」他不禁疑惑。 至亲一一离世,身旁的祈音也非原本相处的meimei,他找不到除了原本家人共同生活的和乐家庭外,还有哪里是他的家。 有敲门的声音。声音不大但让人听得见,敲的速度像是吟首小曲,有种特殊的节奏感,祈律一听就知道是凤孝敲的门。 「祈律,我是凤孝,可以叨扰一下吗?」凤孝说。 祈律为凤孝开门,温和地说:「请进。」 凤孝入门,直接看到桌上满满的竹简,眼睛立即发亮。 「……你在看书吗?」她比着竹简。 「不,这是霍老放的,这些是我曾读过的书籍。」祈律回答。 凤孝走到桌前,疑惑地问:「咦?上面有卷还蛮新的,不像以前的喔。」 「……是吗?」祈律顺着凤孝的视线,确实有份新的竹简,看了几行字后点头道:「真的是。」 「霍老很希望你留下来呢。」凤孝颇有感怀。 「嗯……」祈律随意翻着竹简,不知不觉看了好几行。 「等事情告一段落,你会回鹿鸣村吧?」凤孝试探地问。 祈律翻阅的速度慢了些,坦白将内心的犹疑说了出口:「……我不知道。」 「嗯?」凤孝疑惑看着祈律。 祈律放下竹简,坐在床边,神情愁苦。 凤孝顺手取了那份竹简,坐在床旁,充当聆听者。 祈律将不能对霍老说的话讲了出来:「我虽然致力瞭解红柳村中的一切,但一直没有实感……就好像是忘记了什么一定要做的事情。」 凤孝点了头,翻起竹简,不给祈律压力。 「这种感觉……在魔气外溢时更为明显。」祈律覷向凤孝,未知她是否经歷过此事。 「是吗……」凤孝没见过祈律失控的情况,但她想见一向自持的祈律会很慌乱,语气稍微沉了些。 「你说你没有最初的记忆,难道不会觉得茫然吗?」祈律对于莫名缺乏的记忆感到不安,但依凤孝所言,她没有的记忆更多,寻求她的想法。 凤孝微微皱眉,看向祈律,正色道来:「……虽说有荀君陪在我身旁,但我也真的会想知道。」她也不喜欢少了记忆的滋味。 「……你可以问他,但我不知道问谁。」祈律觉得自己的情况更为棘手。 凤孝沉重摇了头,轻声道:「他口风很紧,比蚌壳还要紧,怎么问也问不到,不比你来得轻松。」 祈律惊觉失言,赶紧致歉:「抱歉。」 「不用抱歉,我只是觉得你的心情有些沉重,来关怀你的。」凤孝不是来和祈律比较谁悽惨。 「……谢谢你。」祈律微笑,感谢凤孝的贴心。 凤孝将竹简交给祈律,笑着说:「我觉得这份竹简写的内容还蛮适合你的。」 「……嗯?」祈律不解地握住竹简。 「早点休息吧,荀君近日会到鉅鹿城来与我们会合。」凤孝说。 「他处理好了?」祈律略感惊讶。 「他说好了就好了,白蘄他们很能干的。」凤孝保证白蘄等人的能力。 「我知道了。」祈律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