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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家上下没有人敢在封父生气的时候开口说话,除了一个人。 “爹,你要不要仔细想想,真的就是你惯的。”这个人的声音温温柔柔,却能呛得封父哑口无言,还不会惹来性命之忧,她就是荣映现在这个身份亲生的jiejie,封清。 封父在简国文苑之中身居高位,当今朝上无数达官贵人年轻时都在文苑中读过书,他们见了封父都得尊称一声老师。 但封父教出了许多得意弟子,却是管不好自己的儿子。 封母福薄,早早就因病亡故了,只留下一对年幼的儿女,深情专一的封父没有考虑过续弦,选择独自一人把儿女拉扯大。 可是他到底只会读书,不懂得该怎么管教小孩子,所以在发觉原本玉雪可爱、被他放在手心里疼的小儿子逐渐长歪了的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把他掰正。 “吵什么呐?”荣映刚一踏入前厅,冷不丁一个瓷杯就冲着自己飞了过来,他一个旋身躲开,也不去看身后开了花的碎瓷片:“哎呦,这是怎么了?” 荣映明知故问:“谁又惹您老生气啦?告诉孩儿,孩儿把他腿给卸喽!” 封父怒气腾腾:“那正好,你自己拿棍子把自己腿打折,还省得我费事。” 荣映笑嘻嘻的凑上去:“爹~” 他一边抱着封父的手臂撒娇,一边给封清使眼色:“多大点事啊您就要打断儿子的腿,这要是让我那早死的娘知道了,肯定要半夜回来抱怨您没把她宝贝儿子看顾好。” 封父听得一个激灵,指着荣映的鼻子骂:“混账东西,敢威胁你爹!” 封清这个时候也上前一步,道:“泠儿事情都做了,爹你现在再罚他也没什么用,不如先想办法把这件事平息过去,不然对泠儿的名声不利。” “他还要什么名声?”封父一提到这个更是气得哆嗦:“他的名声,连同我封家的名声,早就被他败得一塌糊涂。” 他指着荣映的鼻子骂道:“你说说你,到处惹事!好好跟着夫子读书,非要去参加什么春狩,如此莽夫行径,争狠斗勇,还惹上了人命官司,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荣映小声嘀咕:“那谁让姓齐的那人胆敢在赵家姑娘面前赢我呢?出发前我明明特意安排了他们,要让我在赵家姑娘面前出个风头的······” “所以你就把人叫到家里来打杀,被人逃出去了还跑到人家家里抓人,顺便杀了人全家?” 荣映解释:“那只是个意外,齐宴逃回家中我太生气了,追过去的时候在齐家院子外面口不择言就说杀了那个姓齐的···谁让那一整个院子都姓齐,武仆又那么听我的话,这才变成现在这种局面。” “你还委屈上了?”封父深吸了一口气,把封泠往旁边一推就要出去:“滚滚滚,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儿子,还好那个齐家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弓师家族,要不然你爹我就算撂下脸面到处求人,你小子也少不了一顿皮rou之苦。” 荣映坐在椅子上没个正形,他看着往外走的封父,高声喊:“有劳爹爹跑一趟了!” 封清看着他这副德行,摇了摇头:“你啊,就不能让人省心。爹爹回来时看到后院那么多血都吓到了,那个齐宴只不过是个小弓师,你犯得上这么计较吗?” 荣映一条腿缩在椅子上,把原主那种吊儿郎当样演了个十成十的像:“姐你是没看到,姓齐那小子十发全中时,赵扶芊眼珠子都要粘在他身上了,我不教训他一次他就忘了谁才是他主子,连我的命令的都敢忽视,谁给他的胆子?” 封清听的疑惑:“赵扶芊,她不是跟云阳王府的世子已经定下婚约,怎么可能会看上一个小弓师?” 荣映:“她肯定就是看人长得好看,玩玩,懂吧?” 封清皱了皱眉头:“你既然知道赵扶芊的真实意图,那个弓师······” “知道归知道,规矩不能破!谁让那齐宴在几个姑娘面前出风头,妄想着攀龙附凤,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不罚他我还怎么管其他武仆?” “他是弓师,不是武仆。” “现在是了。” 封清有点担心:“这种情况下,你还要留着他?” 封清的担忧不是没有原因的,斩草不除根,是要埋下隐患的。 而齐宴也确实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但荣映却不能说要抹除这个隐患,他的任务就是任这个隐患成倍增长。 “我留着他是要杀鸡儆猴,让底下那些人都看看,不听我的话下场会有多凄惨。” 荣映说这话时都有些麻木了,这个时代的人三观都有问题,他生在人人平等的现代社会,若不是因为一个意外也不会来到这个世界,所以他不能理解封家人对齐家遭遇的冷眼看待。 即使是在荣映看来儒雅端方的封父和性子温和恬静的封清,对于封泠下令诛杀齐家满门的行为,也只是不咸不淡的指责了两句。 仿佛在他们眼中,齐家数十口人的性命就不算是人命,是可以用几句话、求几个人就能摆平的低价商品,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 虽然不理解,但荣映并非卫道士,他同情齐家人,却也知道只是同情并不能改变现状。在这个以文为尊,不把武人性命当回事的时代,必须要有更强烈的手段才能将其从跑偏了的历史轨道上扳回正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