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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荣搡开他,猛一把推开房门,却听见里间一阵奇怪的呻.吟之声,珠帘层层,纱帐低垂,不见其人,那声音却一阵胜一阵地难耐,明眼人一听便知里头在做什么好事。只是听在耳中有些怪异,只觉那人并非女子。 冉俊大张着嘴,“大人,您看这……” 刘荣上前几步,“二殿下,小的长安司刘荣,奉皇上之令,前来府上搜查。” 里间声音忽地中断,随后樊裕低沉冷淡的声音传出纱帘,“何事?” “哈查王子今夜行馆遇刺,凶手在这王府附近失了踪迹,小的……” 纱帘中,樊裕看了琅邪一眼,皱了皱眉。 “殿下?” “进罢。” 刘荣亲自领着十来个黑甲进屋,浩浩荡荡将屋中桌柜椅凳都翻检一遍,并未找到一丝可疑之处。最后只剩那纱帐中看不分明,刘荣走上前,冲着里间道,“殿下,今夜小的奉命查探,不敢有任何遗漏,还请殿下见谅。” “你们要看我床上之人?”樊裕淡淡问。 刘荣忙道,“小的不敢,殿下不嫌小的冒犯,便只让小的一人看上一眼,也好回去复命。” 他口中恭敬,却是一步也不肯退让的架势,随时有可能掀帘,将这帐中情形暴露。 只听刘荣一声令下,黑甲们纷纷背转身子,琅邪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比刚才樊裕让他脱衣假叫时还要紧张,眼见樊裕伸手要去拂开纱帐,他忙按住他的手。 樊裕却只摇了摇头,随即动作有些强硬地拉开他,将纱帐拂开。 那一瞬间,琅邪又恨又怕,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走,又为什么要踏上他的屋檐,甚至恨自己不该起了歹念……今日之事,但凡有一句传到皇帝耳中,樊裕所受牵连,他不敢想。 帘子只开了一道小口,可见外头黑甲的背影。 那刘荣果真凑了过来,见了帐内同盖一被却合衣平坐的两人,果然吃了一惊。 然而他只是脸上有些许表情变化,还没等琅邪自认其罪,他便拉上帘子退了出去,语色如常道,“是小的冒犯了,凶手不在王府,小的这便进宫复命。” 黑甲们很快便退出了屋子,琅邪却迟迟没有动作,直到人走远了,樊裕掀开他二人身上的被子,才发现他整个人都怔怔的。 琅邪终于明白为何方才樊裕前一刻还要他脱衣,却在听到刘荣声音时便停下动作。 “长安司刘荣,是殿下的人?” 樊裕淡淡道,“整个长安司,都是皇上的人。” “那他……” 樊裕睨他一眼,并不多言,只道,“你该走了。” “冉俊。” 冉俊忙应道,“小的在。” 琅邪皱眉,“我自己走。” 他救过他,告诫过他,今日又冒险收留了他,已是仁至义尽,可冉俊是他贴身的人,他不想再牵连他。 樊裕不置可否,等他走到门边,又听他问,“你的伤怎么好的?” 琅邪身形一顿,回头望去,却见樊裕脸上仍是那副淡淡的神色,好似只是问了个再寻常不过的问题。 可就像上次一样,樊裕仍未等他回答,便又说了声,“你走罢。” 但再听他这声,琅邪反而挪不了步子了。 他就那般怔愣了片刻,突然匆匆转身回来,快得让樊裕都没看清,人已在他面前停住。 他飞快地说了一声,“对不起,殿下。” 樊裕微微一愣,下一刻,唇边已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那甚至不像一个吻,反倒像冬日里刚落的雪,轻柔而洁净,又略带一丝冰凉。 他吃了一惊。 好半天过去,冉俊眼见九殿下早已走了,自家主子却还愣着,只得硬着头皮喊了两声,“殿下?” 樊裕道,“送他回去。” “是。” 他修长的指节微微蜷曲,轻敲在窗几上。 冉俊知他还有话要说,静静候着。 果然,樊裕睁开眼,“去找宫中比试那日,懂得唇语之人。” “是。” 这厢冉俊亲眼见琅邪从夜色中的屋檐上跳入自家院子,又从院中窗口滑入房间,方才打道回府,那厢琅邪一关上窗,人已靠在桌上喘气,方才这一阵用劲,那腰上伤口已经崩裂,血迹渗得更红更深,白布上漫出大大的一片。 他虚虚地喘了几口,渐渐便要就此昏睡过去,忽听又有人敲门。 “谁?” “殿下,是老奴。” “……进来。” 福伯推门进屋,见到的便是他斜躺在床上的场景,面如金纸,腰腹上大片血迹漫开,登时大惊,“殿下!” “嘘——”琅邪疼得皱眉,“别嚷,惹人注意。” “殿下......”跟了他多年的管家老泪纵横,“这伤,奴才求您,以后可别再受这身伤回来,这么多血,老奴尚且心惊rou跳,公主若看了,岂不心里割刀子一样?” “瞧你,这不是没事么……”琅邪强笑道,“别吓唬姑姑,好福伯,替我打盆水来,再把这绷带换一换。” 福伯哆哆嗦嗦地出门,又哆哆嗦嗦地打了盆水来,伤口一拆,看也不忍看上一眼,动作更是轻得把他当成婴孩一般,琅邪忍不住提醒他,“福伯,你下手重些,否则我还得自己动手。” 他先前简单处理了一番,不过是怕樊裕见了要追问他,二皇子何其锐利,如何瞒得过去——虽现在看来,此事也瞒不过去了——这会儿回了自己的窝,知道要好好处理一番,免得病恹恹的,教息子帆一眼便瞧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