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见得蒙哥儿进来,芷秋前来解释,“芷秋看公主实在难受,便去请了依吉姑娘来。” 塌前依吉不紧不慢,拿了银针出来,方才要落针,手腕却被蒙哥儿一把掐得死死的。蒙哥儿压着声音,话语里几分质问的意思:“你要做什么?” 依吉被生生拧得疼,“公主腹痛之疾,依吉自然是帮公主止疼医病。” “赫尔真,你还不松手?” 蒙哥儿却是拧着手腕将她整个提起来,甩去了地上,“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不用我再多说。” “若是听得懂我的话,我劝你收敛行作,回去营帐等着。等救了人,明日一早我便去问问塔勒汗,下毒害了和亲公主可是要与大蒙汗营为敌?” 芷秋在一旁听得愣了愣,有些清楚,似是又不那么明白。若是依吉姑娘下药害了公主,可为了什么呀? 地上依吉却几分拧气,抬头望着蒙哥儿:“赫尔真,你这么护着她,可是想娶人家?” “她可是要嫁给达达尔的,你护得住吗?” “出去。”蒙哥儿没再多言,指着账外的方向,冷冷扔下两个字。 依吉望着他眼里两团炽火,没再敢说话,只捂着自己的手腕从地上爬了起来,小跑出去了营帐。 芷秋方才问着蒙哥儿,“二王子是怎么回事?” “你是说是依吉姑娘要害我家公主么?” “木灰草味道腥辣,我查看过,方才药汤里有这味道。”蒙哥儿说着,走去床边,将凌宋儿服了起来,“腹痛也无别的法子,先拿热水给她抿抿。” “我让那多去取酸黍了,一会儿熬着汤给她喝。怕是得吃番苦头。” “二王子原是早想到了法子救公主。”芷秋这才擦了擦眼角碎泪,低下头去一旁案台便寻着热水来,“芷秋不知那依吉姑娘不怀好心,还差些又害了公主。” 蒙哥儿接过热水,给怀里的人喂下两口,听得她又咳嗽,才在她背后顺了两下。喝下些热的,她唇上多了几分血色,双手却还死死勒着腹部。蒙哥儿将人扶了回去,躺好。 没多久,那多在门外敲着,芷秋忙依着吩咐煮酸黍汤,留得蒙哥儿在屋里守着人。 凌宋儿疼得不知世事,却就着灯光,知道旁边杵着个人影。不是芷秋的,该是个男人。那气息熟悉,大手还在给她捂着毯子。 “蒙哥儿…”她声音弱弱,喊着他的名字。 “怎么?”他听得清楚。从定北城出来,便没再听过她喊他蒙哥儿。他是二王子,而他喊她公主。身份摆着眼前,他还得护送她回去大营和亲。阿布尔虽未明说,可她身份尊贵,依吉说得没错,多半是要嫁给达达尔的。 听他答应,凌宋儿却是清醒了三分,手还捂着肚子,眉目紧闭着咬牙道,“若我死了,让阿布尔修书给我父皇。那送亲的大将军陈渊,对我们下了杀手了。我罹难至定北城,才遭的劫难。” “死什么?”蒙哥儿拧着眉头,隔着羊毛毯捉了捉她的手腕,厚厚实实中,摸索这那根温弱纤细的骨头,“死不了。别想太多,先睡一会儿。” “…疼得睡不了…”凌宋儿睁了眼,灯火远在案上,蒙哥儿的轮廓一半落入黑影,却是几分熟悉的味道,烟柳巷子小院的客堂里,那人常常也是这般模样,“你倒是该跟我说说…定北城是怎么回事?” “还有你是怎么心甘情愿跟来我家做奴隶的?” 看他半天不语,凌宋儿轻轻“嘶”了一声,“就当给我解疼说故事…不然不被毒死,也被疼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蒙哥儿:都是为了生活啊! 第13章 蒙哥儿叹了口气,这才道来,“金山镇前,我们跟那完颜修打了一仗。那多中了埋伏被俘虏,而我顺着金水河被冲走,一醒来,便落进奴隶营里。本想着找机会逃出奴隶营,便被你买回去了。” “嗯…”凌宋儿平躺着难受,打算翻个身。 看她动,蒙哥儿忙抬手护着,又碍着她说的礼节,不敢多碰。等她窝在床边,微微贴着他的手臂躺好,才接着说话。 “那时不知你想做什么,等着看看。后来你让我和可卡去定北城里走马。我便正好进城打听那多的情况。” “第一回 走马,摸清楚了将军府的位置,路过城外见到大蒙耳目,和军营通了气。” “第二回 ,第三回,我便做好了定北城和将军府的地图。” “第四回 ,我再去将军府看看情况,却看到完颜修不知从哪里得了两件丝罗锦袍,说是木南皇宫里的东西。完颜修顺藤摸瓜,查出来衣服金山镇进来的货。他便带着兵要去金山镇捉人。我和可卡连夜赶回金山镇,本是打算救你们走…” 蒙哥儿说着却深吸了口气。 凌宋儿迷迷糊糊,蒙哥儿声音虽是厚重,可此下说起话来,几分吞吞柔柔,腹中的疼痛也好似没那么烈了。却听他忽的顿住,凌宋儿抬眸看了看他,见他面上有些不忍,猜到大概,“嗯。然后你放手让完颜修捉了我们进将军府,你好混进将军府地牢,救你的副将。” “……”蒙哥儿低着眼眸望着她,“你都猜到了?” “你是承认了?”凌宋儿撑了撑身子,看去了他眼眸里,她不过一试罢了,这人竟是认了。腹中还难受,忙喘着两声躺了回去。 蒙哥儿扶着她:“说来让你伤寒,也都是我的错…” 听得他话语里愧疚的味道,凌宋儿心里咯噔了一下。“我还疼得厉害,你可别说这些可怜话,我顾不得你。” “……那,还用说么?”蒙哥儿看着她的脸色,她却早闭了眼靠在自己臂旁,神情也松了些。唯独薄唇青白的颜色,不免让人揪心。 “嗯。说呀,后来呢?”凌宋儿懒懒,手不自觉揪上了他的袖子。 “博金河。”蒙哥儿想来她还没见过,“是我安答。” “嗯…”她细细声答应。 “定北城和将军府地图我让耳目交给了博金河,他一早安排了人挖地道通往那多的牢房。地道一通,我们便攻城。我和博金河约好,他在城外施压,我在城中,取完颜修首级。拿下定北城。” “嗯…”她声音末了,听起来快要睡着。蒙哥儿心中一紧,忙捂着她的手臂摇了摇。“还不能睡!” “唔…”凌宋儿答着话,虚弱袭来,眼里的灯火燃成灰烬,身体似是沉进一片冰冷的水里。水早没过了头顶,她漂浮着,头发扬在水中,憋着气四处张望,企图挣扎了两下无果,却远远望见了一抹凤袍。 “母后。”喊着两个字,嘴里鼓着气泡,身子却被人从水里一把捞了上来。倒抽了一口气,凌宋儿睁了眼,才发现芷秋端着碗药汤在自己眼前。 那药汤的酸臭气味直往鼻子里钻,凌宋儿虚弱抬起手来,想推开。药碗却被蒙哥儿一把接了过去,“醒了就好。这酸黍汤虽不好闻,可能解毒。” “赶紧喝了。” 凌宋儿方才发现自己身子是被蒙哥儿扶着的,是要让她吃药。药汤送到嘴边,方才尝了一口,便被酸臭味呛得都吐了。 芷秋看着主儿几分心疼,拍着凌宋儿后背:“公主在宫里娇养,哪里喝过这些。” 蒙哥儿却小心护着汤药,等她吐好了,继续往她口边喂。 凌宋儿撇了撇头,却靠进他胸膛里,“太难下咽了。” 蒙哥儿没说话,药碗却再往她眼前送了送。凌宋儿知道他的意思,眼下也不是计较入不入的了口的时候。只好捂着鼻子,接着那碗黄色的药汤过来,一口囫囵灌进了肚子里。 芷秋接过去药碗,“公主可还好,芷秋给你断碗清水来。” “烟丝,是不是还没买得到?”凌宋儿却是想起来这个,三年前母后病逝,她年不过十三,却为人长姐。弟妹面前做不得哀怨的样子,强撑着欢喜皮囊,逗着他们笑。母后的烟枪,也是病入膏肓之时才开始用的,太医说,能缓解痛楚。后来她便拿来了,晚晚哄着弟妹睡着,摸着温润白玉,呛起一口水烟,便能想起母后的三分温存。 “公主怎的还提这个?”芷秋拧着眉头望着她,“莫说这大蒙不产烟丝,公主你眼下还病着,怎么好再用那个?” “嗯…”凌宋儿实在无力争辩,淡淡回了句,“没有就算了。” 方才喝下酸黍汤,身子已然轻飘了些,再往那副guntang的胸膛里靠了靠。 蒙哥儿依着她,大手捂了捂她的肩头,上回在早集捂得她疼了,这回他小心得很,轻的。 温存不过片刻,蒙哥儿见怀里的人睡熟了,只扶着她躺了回去。他自己起了身往帐外走,“我让那多送个恭桶来,公主夜里怕是要起身。” “好…”芷秋送着他出去,听着嘱咐连连点头。 蒙哥儿并不太放心,回头嘱咐着。“小心伺候,别再着凉。” 凌宋儿这夜睡得十分不好,她起身多回将那木灰草和酸黍水排了干净,直到腿脚发软,肚子里空空如也,才在日出之前睡沉了。 午时再醒来,身子却清爽了不少。虽还是几分虚着,可说话走路都多了几分气力。 芷秋伺候了午膳端着食盘出去了,凌宋儿躺了回去塌上,正要做午休的。却听着外头蒙哥儿来问。 “公主可好?” 芷秋回着话,“午时前就醒了,公主精神利落,就是昨晚吃了不少罪。不过午膳可都补回来了。吃了两碗面,还喝了一碗鲜羊rou汤。” “……”凌宋儿帐子里听得真切。芷秋怎的什么都跟蒙哥儿说,她食量本是不大的,莫不是昨夜他那碗酸黍汤害的。说得她似是个嘴馋腹宽的难养之人。 “那就好。”蒙哥儿的声音接着道,“等公主再好些,我们便回大蒙汗营,公主虽是落难,不能失了你们南宋的礼节。” “早前让可卡先生带着人去给公主办了些衣物和用度,他今日便回来。稍后我让人送来。” 作者有话要说: 推一下基友的文《权臣养成指南》by小晨潞,搜索文名可get~ 文案: 婉悦郡主身份尊贵,是皇上唯一的嫡亲侄女。 遇见季灏那天,晴,万物明朗。 他被人群拥挤的站立不住,却笑逐颜开的伸手讨要:“jiejie,给点小钱使?” 婉悦低头去看,男孩才到她的腰身高,衣衫褴褛。肤色苍白又病态,一双形如桃花的眼睛正微弯如月牙。 她一愣,“你要干什么?” 可能是声音太清冷,也可能是眼神过于淡漠。男孩瑟缩了一下,收回了伸向婉悦的手:“jiejie……我饿。” “饿?” 婉悦的心突然就一软。 后来,她便带着季灏回了王府,让人做了热汤饭给他。 再后来,她又为季灏请了先生。教四书五经。教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 …… 她一步步地带着他,助他功成名就。 然后,又弃了他。 【呆萌淡漠颜控女主vs心黑偏执伪善男主】 阅读指南:1男主是女主路边捡回来的小乞丐,心黑偏执,日常伪装小绵羊。女主是男主的白月光。2男主笑起来真的漂亮,这也是女主当初心软的瞬间。女主她颜控!! 第14章 双生花 凌宋儿午后小憩醒来,芷秋正端着丝罗裙从帐外进来,“公主,可卡先生可找了好久,才找回来这件衣裳,虽和宫里的不能比,可也是北边儿贵族才穿的上的丝料了。” “二王子说等你好些,便带我们回大蒙汗营。不能让你失了体面,这才安排着可卡先生带着人去置办的。公主若是起身了,要不要来看看合身不合身。” 凌宋儿掀了被子起来,才见着芷秋手里端着的华紫锦衣。内里搭着的该是浅紫罗裙,腰带上绣工精致,是白色翔云牡丹图。凌宋儿唉声道,“虽不是上好的,也总好过眼下身上穿的。”她顿了顿,又补着一句,“他也是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