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
背景扭曲,线条凌乱,意义不明,莫名给人压抑的感觉。 就像爱德华蒙克那幅著名的《呐喊》,让人感觉焦虑而且孤独。 这不像是一个三年级小孩子能画出来的。 尤其是和先前日记里的童趣涂鸦截然不同,好像是换了一个人画的。 这样的涂鸦画大约持续了二十多页纸,姜未没时间分析,只好暂时略过,翻到有文字的内容。 “今天,我终于结婚了,我早说过,我们是一定会在一起的,因为从很久以前,我们的命运就紧紧相连。” “他说,他会用一生对我负责,我希望他能做到。” …… “我住进他家,有几个阿姨照顾我,他对我很大方,我想要什么,他都会满足,可他每天都很晚回来,总是待在他的书房里睡觉。” “乌鸦先生告诉我,很多事是不能勉强的,我不相信,我不能没有他,这是他欠我的。” “我怀疑他和公司里的女人在一起了,他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我能闻出来。” 姜未看得入神,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她吓了一跳。 “未未,还没洗好吗?”是秦赐的声音。 姜未看了眼时间,原来她已经在浴室里待了四十多分钟。 水哗啦啦的放着,皮都要洗脱了。 她放下日记,匆忙冲了个澡,不到一会儿,全身都是沐浴露的水蜜桃味,她将日记本收进防水收纳袋里,瓶瓶罐罐都丢到里面,随意的拿在手上,离开浴室。 秦赐站在窗边,见她出来,抬腕看手表:“四十五分钟了。” 她的头发是干的,身上还带着水珠,在日光下泛着盈盈水光,白得亮眼,眼珠的颜色却好像比平时深些,雾蒙蒙的,不着痕迹地从他身上略过一眼。 “今天出了点汗,抱歉。” 她的目光被床上一抹颜色吸引。 那是一件玫瑰红的长裙,露肩设计,有着贝母一样的光泽,红得妖艳,美得哀婉。 “我帮你挑的,试一下合不合身。”秦赐的目光落在姜未身上。 姜未淡淡地说:“你先出去吧。” 刚转过身,秦赐却抱上来,贴着她薄薄的后背,带着灼人的热度。 他声音低沉:“一定要出去吗,我看过很多次了。” 姜未躲不开,只好说:“之前都关了灯。” 之前每一次,秦赐都主动关灯,倒像是比她更害羞的样子。 “好,我出去,”他这么说,却仍抱着她,眷恋地嗅着她的味道,“好香,沐浴露在超市买的?” 他的手落在姜未的上衣下摆,温柔地打圈,好几次都碰到收纳袋。 姜未心里紧张,拿手肘撞他一下,“快出去。” 这次秦赐不再闹了,他笑了声,离开卧室,帮她关上门。 姜未迅速把日记本从收纳袋里转出来,放进随身的皮包里,换好衣服,告别父母奶奶,坐上回家的车。 在家里,秦赐给她准备了一场烛光晚餐,布置得浪漫极了,只可惜姜未无心享受。 她陪着秦赐勉强吃完,敷衍着与他闲聊,其实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今晚,他喝了些酒,情绪格外高涨,不住地想要与她亲近,还说了些平时从不会宣之于口的情话。 他抱她到沙发上,压下来,热切地想要亲吻。 姜未没喝多,她理智地推开他:“你去洗澡。” 好在,他还算听话,笑着在她脸上捏了捏,起身上楼,往浴室去。 姜未等了一会儿,听到传来水声,她立刻上楼,从包里拿出日记本,躲进卧室里的化妆间里。 她太迫切想要知道日记之后的内容了。 自己怀疑秦赐出轨,然后呢?又发生了什么? 如果今天不看到最后,她恐怕什么事都做不了。 秦赐洗澡的时候不会超过二十分钟,留给她的时间不会太久。 她摊开日记本,顺着刚才的页面继续往下。 接下来的内容越来越少,姜未很快就翻到最后一篇日记。 日期是在一个多月之前。 “我的丈夫想杀我,所有人都是他的帮凶,谁能救救我?” 作者有话要说: 九点还有一更,请不要走开哦。 第35章 秦赐洗完澡出来, 卧室灯都关了, 窗帘还没拉, 夜色濛濛, 远处的天空是黑沉沉的。 他把窗帘拉好, 打开小夜灯,柔和的光线向烟雾那样铺展在冷青色地板上, 姜未的侧脸笼罩其中,显得异常温柔。 她侧躺在床上, 双目紧闭,睫毛根根分明,在眼睑投下一层阴影。 “未未?”秦赐的手指轻轻点上她的鼻尖,像是在逗弄一只小猫。 没有回应。 她似乎睡得特别沉, 无论是说话,还是触碰, 都丝毫不受影响。 “真的睡着了?”秦赐低下来一些, 在微弱的光线下仔细端详她。 凑太近了,他身上还散发着酒气, 呼吸略为沉重, 忍耐数天,男人身上充斥着侵略感,让人无法忽略。 姜未的睫毛不经意颤了颤, 虽然她的表情仍是那么平和。 “睡觉睫毛还一直动。”秦赐语气无奈。 在这私密而安静的空间里,显得异常温柔,温柔到让姜未感到毛骨悚然。 她不敢睁开眼, 发现日记本里最后一页的内容后,她呆坐在化妆间里,愣了许久。 意识到秦赐很快就会回来,她回到卧室,把日记收起来,然后躺到床上。 姜未不可能在这种状况下,和他亲密,她的心理素质没那么好。 在事情没弄清楚的情况下,和秦赐闹僵翻脸,也不是明智之举。 只有装睡了。 还好秦赐没有强迫她,他一贯都是翩翩君子的形象,他是所有人眼中的好丈夫,连父母都对他赞不绝口。 父母…… 日记里说,所有人都是他的帮凶,这所有人,是不是也包括父母? 姜未有些不敢想。 在她眼中,姜知远和肖莉虽然对她疏远了些,态度也谨慎得古怪,但他们对她还是很关心的。 无缘无故怀疑自己的父母伙同外人一起害自己,简直是疯了。 姜未甚至开始怀疑,那本日记是不是真的。 凭什么一个陌生人,而且是个看上去品行不端的陌生人给的日记,就一定是真的? 吴英俊不让她问日记的来源,这就更可疑了。 她不问来源,怎么知道他是从哪儿得到的? 随便伪造一本,说是她的日记,也有可能啊。 就连秦赐派人跟踪她,这也是吴英俊说的,他是唯一的人证,全凭他一张嘴。 可吴英俊这么做,图什么呢?他也不要钱啊。 姜未想不通。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她想不通的事情,尤其是今晚。 酒的气味渐渐散开,从她的前方,转到她的后背,床的另一边微微陷落,她被人圈进怀里,灼热的呼吸落在她耳朵上。 不能动。 姜未强忍着,感到万分煎熬,在内心祈求时间能够过快一点,早点到明天早上。 等秦赐上班去了,她才能有思考的空闲。 男人的手臂结实而有力,抱得紧紧的,腿也搭上来,像是怕她跑掉。 秦赐平时就有些粘人,睡觉的时候,手也不会离开她身上,从前她总觉得甜蜜又烦恼。 现在只剩下烦恼,还多了那么一丝丝别扭,和对未知的恐惧。 喝了酒的人,力气没轻没重,压在身上死沉死沉的,不久后,身边响起呼吸声,比平时沉重一些。 姜未终于放心。 他终于睡着了。 她轻轻挪走他压在肚子上的手臂,脑袋下压着的另一只管不了了,只好随他去。 望着天花板,姜未眼睛瞪得圆圆的,毫无睡意。 今晚算是睡不着了。 她有预感,这件事如果不解决,以后都睡不着了。 平心而论,如果在秦赐和吴英俊之间,让她选一个人信任,她宁愿选择秦赐。 他是自己的丈夫,一直对她很好,无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物质上尽力满足,生活中处处尊重,她有什么理由怀疑他? 相反,吴英俊也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他的名字,年龄,职业,通通值得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