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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荣耀1989_分节阅读_90

    剧本经过郑少荣与陈老爷子的改编与那林耀说成饥渴男与闷sao男故事的前本子完全不一样,本子是张元让王小涛写的,但他改编成剧本时删去了许多,加入了许多不协调的东西,使得警察粗暴而直接没有丝毫爱意。郑少荣喜欢的是王小涛的初稿,是把阿兰的苦痛煎熬自我看轻被看轻都表现出来,警察的变化表现出来,而不是纠缠于单纯的肢体语言侮辱中,他添了许多小史默默窥视注意阿兰的镜头,把觉着不协调的统统都删除,强化了小警察角色心理转换的戏份,只能靠施虐来掩饰自己的被吸引,让他与阿兰的感情不再来得那么莫名其妙,还有阿兰的老婆,作为侧面体现阿兰性格的人物,顾长卫找了他朋友在霸王中演蝶衣他娘的女演员来演绎,剧组里有人打趣说是女朋友吧……郑少荣发现这个三十岁的男人竟然会脸红,当然,她此刻不在场。

    现在是白天,第十四场却是黑夜,白天演着黑夜的戏,话剧演员演着电影,郑少荣对于这个奇异的组合的效果很期待,他亲自打板,开始了两位演员的第一次对手戏。

    “我找医生看过……”阿兰前边已经描述了自己童年时母亲的冷漠,很大了依旧叫他过去吃奶,好像除了喝奶没有其他方法再去表现母爱,喝完奶总他一个人坐在冰冷的水泥地板上,这种与孤独感让他对牛奶觉得恶心,此刻他再次坐在水泥地板上陷入一个人的回忆里“我觉得自己贱,我也想过可不可以不要那么贱,医生给了我一杯催吐剂,一杯牛奶,和两叠子男女画片……他让我想看男人的时候喝下催吐剂,想看女人的时候喝下甜牛奶,可他不知道,对于我来说……牛奶是比催吐剂更可怕的东西。”

    从武在贺喜说到医生与看男人的时候,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怖故事般浑身震动了两下,但马上又回复成了常态,好像他从未有过反应一般,继续他掌控着局面的姿态。

    “然后他就走了,我一个人找了个僻静地方,看着那些粗劣画片,却只想把催吐剂喝下去,医生也治不了我,从那以后……”贺喜像是从空荡荡宇宙里传来虚无而飘渺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度,明明是冥顽不灵的话语,硬生生让他道出了悲凉的味道,使从武垂下的眼眸略有闪动。说着这些的时候,贺喜仰起头,从下方直视这个英俊的小警察,目光忽从自弃转做柔情似水“从那以后我承认了自己的贱,就像她说的,每个人的贱都是天生的,永远没法改变,唯一逃脱的办法就是喜欢自己的贱!”

    从武微咳稍稍错开视线,一脚把贴近了些的贺喜踢飞出去挽回他瞬间的失态“我见过贱的,没见过你这么贱的,自个不拿自己当人看,没谁会把你当个人看……”

    “卡,后面不用了。”仅仅看了一小节,郑少荣轻拍拿在手里的场记板,这戏份是他加的场次之一,对白有点多,因为有太多心理戏需要用语言表达出来。方才贺喜拿捏得不错,毕竟比从武在世间多打滚了近十年,从武则表现手法上还带着些话剧式的夸张。

    “youarethebest!”郑少荣拖起仍扣着手铐软在地上的贺喜,替他拍去身上尘土,贺喜却无反应,只是满头冷汗微微的颤抖着,似在战栗,像是有什么藏在他身体与灵魂最深处的噩梦,将要冲出来,郑少荣还记得他初初接过手铐为自己铐上时深思不属的模样,一面拍灰一面儿轻声问贺喜“一路赶来累了?还是那一脚踢得太重?”

    “您别担心,没事……呕……”贺喜捂紧腹部,腕上手铐亦顾不得摘下,冲出门蹲在走廊中干呕。

    “你觉得自己刚才比他如何?”郑少荣示意工作人员出去看看,他希望聂宇能意识到别人优点与自己的缺点,如此还可塑造,若还只觉得自个天下第一,哪怕他外形如何适合,郑少荣也不得不重新选角了。

    “我……”从武舔舔略干的嘴唇,不得不承认“比不上他。”

    “呕……咳咳咳!”门外干呕声越发急促,最后贺喜甚至撕心裂肺的呛咳起来,工作人员走进来耸起肩膀摊摊手,对于这种情况他也无可奈何。

    “感觉怎样?我送你去看医生?”贺喜是极可怜的人,男主角总不能尚未开拍便受伤或者病倒,郑少荣搀他起身试图给多他些关怀。

    “老毛病,治不好的,不用看医生,钥匙?”贺喜举起双手靠住墙平息因咳嗽而变得急促的气息,春夏之交天气不算热,走廊中的穿堂风悄悄钻入他微敞的衣襟,比刚才好过了许多。

    “西仔,把钥匙拿来。”郑少荣唤过道具师略略弯腰把手铐解开,尽管低着头,他仍明显感觉到上方吹来一股气流,手铐离开贺喜时,他竟大大呼出一口气,手臂上绷紧的肌rou骤然放松。

    “顾大哥,我给从武一天揣摩剧本的时间,你与他多说说,电影与话剧的异同。贺喜在这里没有落脚之处,我送他去我家中休息。”郑少荣有些苦恼,自方才可以看出来贺喜强烈的不适感来自于道具组的真手铐,但在拍戏时却强撑着没有表现出来,即便自己混迹影坛多年,若是在此情况之下表现这个人物,未必会比他好过太多,可是今日只拍了一小段,整部戏有许多时候贺喜都要与手铐打交道,若不可解开他心结,难免会受此影响,因而郑少荣去开车之前轻拍贺喜肩膀“想不想与我谈谈心?”

    郑少荣载着贺喜疾驰在帝宫大门那条十里长的宽敞的大道上,太祖画像一掠而过,贺喜呆望窗外风景只是沉默,他也只好沉默,等回到家再询问。

    “我杀过人……”

    “嗯?。杀人?!”

    贺喜打破沉默的第一句话太过惊悚,使得毫无准备的郑少荣刹车不及差点撞上交警岗亭附近安全岛,前两年在意大利时郑少荣为求自保,也曾沾过鲜血,但很难想象贺喜这样的人……

    “我杀过一个警察。”贺喜低头无意识的随手划拉座椅皮面,语气平顺得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看到这个剧本,我会觉得这完全是为我而作,我幼时的生活环境,与阿兰是一样的,厌恶牛奶……是一样的……上山下乡时被人强迫与看医生,也几乎相差无几,如果有不同,大概就是这个被我杀了的警察,还有……甚至没有一个公共汽车愿意爱我。”

    “我拼命抢机会离开了云南小山村,离开了那些闲言碎语与可以做我爹的大队支书回到城里,重新上学,安排工作,他发现了我,他威胁我,我白天衣冠楚楚穿着干部装上班,晚上则去他家,整整三年时间里,他每天用那么冰凉的手铐铐住我,殴打我,强jian我……”

    “你不曾试过反抗?”如此难以启齿的往事,贺喜肯跟自己分享,郑少荣欣慰自己受到信任的同时亦未贺喜的软弱与屈服而心痛,人不为自己逆境反抗努力,谁也不可救他。

    “有一天,他喝了很多酒,甚至快把我打死了……”贺喜并不回答问题,只抬起头,解开两颗纽扣指给郑少荣看“他打断我的锁断,打断我的肋骨,肋骨插进了我的肺里,嗓子眼全是血沫,那个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会死,我想他陪着我一起死,所以我挣扎着杀了他……”

    “可是……我又活了下来,在共安局里我什么都要交代,小时候,大队里……局长说他是我父亲战死时的战友,后来我被定了个正当防卫,但我的事儿也传开了,单位冷处理我,别人拿我当个笑话看,出事以后走在大街上,好像每个人都在戳我脊梁,说我贱……”

    “有一天去共安局报道的时候,听说帝都有人过来看过我的笔录,再后来,你邀我拍戏……”

    “我害怕手铐,从前有这东西都伴着铺天盖地淹没我的拳打脚踢,曾经我想过反抗,但渐渐变得喜欢它,每次他打得我遍体鳞伤之后,都会替我上药,会抱着我问我疼不疼,会低声下气的让我快乐,从没有人对我这么温柔,我简直没法抗拒,我爱他,爱到想让他与我一同去死,但现在,我孤单只影活着……他死了。”贺喜忽而笑出声“很好笑对不对?像是一个荒诞故事……我曾想过自杀,又怕追不上他脚步,每日活在追思与荒诞的噩梦里。”

    “并不好笑,不仅是你,许多人拼命为追得一丝温暖,忘掉了一切。”转眼已到住址,郑少荣停下来打开车门,他知道贺喜并不需要同情“作为回报,我也说个故事,一个……神话故事。”

    “想喝些什么?这里只有茶与红酒。”

    “茶,热茶。”

    “但愿这热茶也可使你暖起来。”郑少荣抓起茶叶撒进滤壶冲入沸水,天气并不冷,贺喜情绪亦无波动,但他心里必定是极寒凉,寒凉到需热茶才可暂时温暖的地步。

    “我要说的,并没有什么人生道理,也算不上开导,只是想告诉你,这世间还有人与你同样活得荒诞好似做梦不能醒,但他忘掉了过去所有事,才可让现在得好过。”郑少荣递给贺喜他所要的热茶,靠着沙发点上一支烟“需要么?”

    “我不抽烟。”

    “这是我听一个朋友说的故事……”郑少荣吐出烟圈,声音比之贺喜的毫无波动更多些空远,确像个旁白者“他与你不同,虽然年幼时同样过得很坏,但有了成功的事业,也曾有过万千宠爱,有人一直陪伴他左右……”

    “一直陪伴了他快二十年,这已经是他半生……”郑少荣垂下眸子,一只手指覆在guntang的清青花茶杯盖上描绘它花纹“人都是会老的,人不似古董,越老越值钱,只会越老越命贱,渐渐曾有的万千宠爱都离他而去,陪伴他的人也老去,世道很坏,做什么都不成功,宠爱渐变质疑,质疑渐变敌意恶言,一日比一日更不开心,一日比一日精疲力竭……”

    “终有一日他觉得很累,当时却无人可说话,只好去窗口吹吹风,那风极让人舒服,一时间让他以为自己可以像蝴蝶乘风飞起来,先飞翔然后坠落,很多人都见看他在飞……”说到这里郑少荣丢到将烫到指尖的烟头,取过烟盒试图再继续点一只“正常人应该都会死,但因为这是一个神话故事,所以他并没有死,他可以看到轰轰烈烈种类繁多的的纪念活动,很多人又想起了他,实际上他只是想要一个人能与他说说话,可以听他一遍又一遍重复,不会心情糟糕,不会不耐烦不会制止,可心理医生都难做到,除非对座是石像……”

    “他一个人独自漂浮,一直没人来陪伴,他陪在病重的故友身边,希望有人与他一样,却丝毫感受不到他们的存在,他见曾经的爱人独自老去,看见家乡从辉煌至没落,心情愈发沉静,直到某一日,被某座寺庙供奉的佛珠吸进去,在里头不知多久,再出来已是乘坐时光机回到了十几年前,另有一段记忆……”

    “他是他,又不是他,天地是那个天地,又不是那个天地,这个天地里的旧爱已与她人结婚,甚至有了孩子。”又一只香烟化作指尖烟灰,被吹散抖落“新的记忆里他有另个爱人,漂浮时曾想过若有来生不顾一切重新开始,争做最上游一个,没有不开心一生一世在一起那些太美好的想法,都化作了飞灰。”

    “你也有机会重新开始,只要你可以忘记,愿意忘记,忘记他,忘记自己,将一切抛去……”

    “……”林耀提着行李不知何时站在门前,额头上全是汗珠……

    “你也在听我讲故事?”郑少荣微笑着起身接过林耀行李放下,替他理顺纠成一团的领带“虽是神鬼故事,也全不必听得满头汗。”

    “是……”林耀浑浑噩噩应着,口中津液因紧张不断分泌,喉结不断滚动吞咽,对于贺喜连一个微笑也欠奉。

    “贺先生,请先您出去。”林耀退后几步,靠到墙上寻求支持力量,原来他已经知道……他都知道……“出去!”

    贺喜不可明白室内诡异气场怎回事情,倒给林耀咆哮吓得一抖,他本就胆子不大带些懦弱,否则最初时也不会被那警察几句话吃死,不敢反抗。

    “抱歉,故事不得不中断了,只好明日再陪你谈心。”郑少荣对贺喜致歉同时拉过林耀往门外去“不要吓到他,有话我们去隔壁说。”

    “是什么时候?”林耀眼看郑少荣关闭房门,静静等待判决,此刻他只觉命运未免太喜爱作弄人,郑少荣若已知道前事,自己的存在便全无意义……

    “从西藏回来,断断续续有了些模糊记忆,近日越发清晰,昨日一觉醒来,脑中多了许多事。”郑少荣半坐床榻与林耀隔住一张茶几半室距离平静对视“似乎那位喇嘛逆转命轮并不成功……”

    “你……现在有在爱我吗?”林耀疾步走到床边半蹲抱住郑少荣腰间,微声询问。如是最初还可假意潇洒放弃,相处日久太多努力经营之后,感情不确定使得一贯骄傲的他怀疑厌恶自己,变得比尘土还要卑微。

    “你对我很好,”郑少荣轻拍林耀背部,并不说爱“即使是如你这般的好友,要分开也会很难。”

    “我成功全靠前世与运气,我努力让自己配的上你,努力营造无烦扰最好生活。叫我写那本子,我很想自己认真写一个好本子来给你,重建过好多次构想,耗费这么多时间,至今只写到一半……”这是判决吗?林耀颤着声音揪紧郑少荣后背衣物不肯抬头“告诉我你现在有爱我,不是我在强求……”

    “这没骨气的模样,不是我所认识的耀仔,换一个人未必也能做到你现在。”郑少荣抓住林耀双肩迫使他抬起头,泛着水汽的眸子使得他沉默了几秒,猛然推开林耀“起来,站直!世间哪个亿万富豪像你这个样子!”

    “成为亿万富豪对于时间旅者不过一个金钱游戏!只要你想也可以做!我不要骨气!你记得也好,不记得也罢!我也可重新开始追求,纠缠你一世!”林耀咬紧牙,原地半跪高举方才倒地时从口袋跌出的枚红色小盒“今日回来我本想说我们丹麦去结婚!现在我还想这么说!”

    “傻仔。”林耀头顶微痛,手上一轻,抬眼便见郑少荣一手屈指敲爆栗手势还未收回,另只手拿着玫红小盒“我有未说过,那是放电影一般浏览?主导还是今世有你的记忆,你在担心什么?何况别人已有妻有子……所以,那只是……朋友的故事……所以,我选择忘记。”

    “站起来,啊……拍完戏,大概是六月间,正适合旅行,我接受你异国游邀请。”郑少荣踢踢呆愣愣的林耀,走出门口单手遮阳仰望天空“戒指可不怎么好看。”

    林耀循声望去,郑少荣背对他站在台阶前,手已收回背后,左手无名指上头某个环状金属物品于阳光下闪过一丝光亮……

    接下来几天林耀整天蹭郑少荣身边,情敌太过强大,不多加存在感把那个别人挤到角落怎可安心,郑少荣批斗他几次,无可奈何随他去了,继续该做什么做什么,拍戏,调教从武,开解贺喜……

    多出好多年历练的郑少荣会散发出怎样光芒?林耀跟去片场虽有想象仍被吓到,仅仅是指导从武演技之时所泄露的皮毛,已让林耀怀疑他阻止郑少荣演阿兰的对错……也许他阻止了一个可能的经典角色诞生。

    “啊?我已经不想再演它了,虽然许多年前我与张一块说过由我来演会更好,但现在我有太多事情可以做,比如培养新人……”郑少荣与顾长卫讨论布光构图的闲暇得空回答林耀疑问“这算是我两生第一部电影,我会好好拍完它,拍完之后,近段时间都不会再接纯艺术电影,拍艺术容易拿奖,那只是我个人成功,推动香港电影整体良性发展才最重要,现在香港电影圈虽已进入衰落,但还可挽救,我已然明白,若要挽救市场,商业不可少,完整的电影商业链不可少,若是叶二能在电影审查制度上做些手段,圈内应该可以熬过寒冬。”

    “为自己设立如此大目标会太累。”林耀想象郑少荣变身成商业巨子或者工作狂人,坐在办工作前批阅文件的模样,扒拉一下头发精神抖擞“您需要秘书么?我会努力做事会关心你还会暖床,不要薪水……”

    作者有话要说:我果断坑爹了……唔……

    本来上一周心情阴暗持续至周一,所以前半段阴暗,后半段坑爹……

    唔……

    坑爹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