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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汐颜吓得猛地退后一步,对自己说,“幻觉!是幻觉!”她又再朝周围照去,黎未和柳雨都不见了,自己又出现在幽深狭窄的山洞里。 突然,她的额被人打了一下,柳雨的声音响起,“张十三,别用手电筒乱晃。”幽深狭窄和山洞和爬起来的死人突然消失,而她的手电筒正照在柳雨的脸上,黎未就站在她的旁边,表情略古怪,有点像嘲讽,又有点像在笑话她。 张汐颜默然,背脊发寒,浑身发冷,有点被吓到。 她明白过来,其实她从睁开眼醒来那一刻起就一直在幻觉里。她以为她破了鬼蜮幻蛊的伎俩,但实际上那些都是假象,她仍旧在幻境中。就如同梦中梦,以为自己做梦醒了,其实她只是梦到自己醒了,还在做梦。 她分不清楚自己现在是在幻觉中还是清醒的。 这很可怕,一个人如果分不清楚现实和幻觉,就成精神病了。 她忽然想起精神分裂的柳雨。她在这山洞里才呆了半天就有些分不清现实和幻觉,而柳雨是从花祭部落的活人祭祀中活下来,又再在花祭部落以花祭神的身份生活了半年。花祭部落活人祭祀的地方,只怕比这里更加可怕和诡异。柳雨还记得自己是谁,哪怕只是假装自己是柳雨,以柳雨的身份工作生活,都已经极不容易。 黎未见张汐颜的脸色苍白,额头全是冷汗,似乎是被吓得不轻,心说,“还行,这才是正常反应。”她说,“走吧,出去了。”转身朝山洞外走去。 张汐颜又看了眼柳雨,强自稳住心神,打着手电筒,默默地跟在黎未的身后。 山洞里到处都是落石,没有经过修整,没有路,很难走。她在攀爬时找到很多脚印,有她们几个的,也有死去的那些人的,石头缝隙间和岩石上都留下大量他们活动的痕迹,就仿佛他们一直在这片区域打着转,上上下下来来回回地梦爬奔跑。 她还找到一圈自己的脚印,像是她围着一块直径约有十几米的大石头转了四五圈,之后又爬上那块石头上,躲在它和另一块石头间的夹缝中躲了好久。因为地上全是她踩出来的脚印,且大部分都对着同一个方向,她曾躲在这里悄悄观察着什么。而她所对的方向,前方三四米处,躺有一具尸体。那人胸膛和头部都有致命伤,眼珠被挖走了,正是当初追着她的那队人中,被队友当成尸蛊杀死的人。她在幻境中,曾躲在通道里一个隐蔽的地方,亲眼见到追她的五个人集体产生幻觉,其中四人把另一个走散的队友当成尸蛊杀掉并把他的眼睛当成僵尸蛊挖出来。也就是说,其实,她当时已经中了幻觉。 她在旁边的一块岩石上,又见到了刻在石头上的古老符号,这次没敢多看,赶紧移开了视线和手电筒光。 黎未穿着高跟鞋在这些岩石上轻松自如地跳来跃去,仿佛那些不是什么难爬的岩石,而是园林水系中间用石墩连起来的小桥,不过走在丛林间,再大的大佬,再敏捷的身手,裤腿、脚踝和鞋子上都无可避免地沾上泥,衣服上也蹭了不少污渍,后背不知道蹭在哪里,沾湿了一片。 张汐颜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她停了下来,手电筒光在黎未的背上反复照了又照。黎未两手空空的,没有带登山包,没有带红珊瑚树。她又朝旁边的柳雨看去,见到柳雨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走。 张汐颜说:“你们……还是我的幻觉吧?” 柳雨抬手摸摸张汐颜的额头,“没发烧呀。”不仅没发烧,还有点凉,额头上都是冷汗。 黎未回头,“嗯?”了声,问:“怎么说?” 张汐颜说,“你的登山包和红珊瑚树没有了。” 黎未扫了张汐颜两眼,说:“回家后开两副安神药吃吃。”说完,转身继续朝外走。 张汐颜没动。那红珊瑚树应该就是蛊神树,跟柳雨和黎未身上的花神蛊的味道一模一样……她随即又想起自己见到那蛊神树时,似乎已经是身处幻觉中……难道不是真的? 柳雨见张汐颜傻愣愣的,捞住张汐颜的胳膊拉着她往外走。 张汐颜挺反感柳雨拉着她,想甩开,但她很害怕,有人拉着她,真实的触感又带来几分安心。她犹豫两秒,最终还是妥协,任由柳雨拉着她走。毕竟在这地方,没她们领路,她出不去,走下去总比自己困在原地困死强。 大概走了半个小时,前面出现亮光,地表长满绿色的野草。 张汐颜跟在她俩的身后,穿过草丛,出了山洞,有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暖融融的。 阳光有些刺眼,还很晒,大概是下午三四点钟。 她回头朝身后看去,那山洞并不大,洞口的植被茂密,半掩半露,因为是雨季,有水流顺着岩石滴滴答答地往下淌。山洞很深,看不到尽头,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很阴暗,植物也少了很多。乍然看起来,和普通的山洞没有什么不同。可她知道有一伙人进了山洞,再也出不来了。 柳雨见到张汐颜呆呆的,伸手在张汐颜的面前晃了晃,问:“丢魂了?” 张汐颜默默地看了眼柳雨,不想说话,更不想理她。 黎未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眼柳雨,迈步朝着下方的丛林里走去。 同在幻阵中,那些人都死了,唯有张汐颜活下来,她要是再像个没事人一样没半点症状才不正常。他们中的不止是幻术,还有致幻的迷烟,产生烟雾的正是那团篝火。张汐颜离篝火最近的吸入最多,照理说应该是中毒最深,如今只是在药效下出现点精神恍惚对现实世界暂时失去真实感,已经很出人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