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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林染人生少有后悔的事,她今年二十八岁,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年少无知恶作剧,让俞轻寒认识了萧桐,白白毁了一个女孩。为这事常林染自责到今日,从此发誓再不掺和别人的感情。 俞轻寒连在常林染那里都碰了一鼻子灰,郁闷得没法子,思前想后,还是准备跟莫夕原表白。 成与不成,伸脖子一刀,缩脖子也一刀,俞轻寒等了这么多年,她已经有点失去耐心了。 说干就干,俞轻寒立刻联系人给她布置告白惊喜,特意找国际有名的大师定制了两枚戒指,和莫夕原玩闹的时候偷偷取了她手指的尺寸,纯手工打磨,加班加点给她赶制出来,俞轻寒去取戒指的路上,路过商业广场,电子屏上正好轮播萧桐的时装发布会,俞轻寒抬头,看到萧桐穿了一袭正装走了出来,在T台前端站定,看着镜头微微笑了一下,红唇轻弯,微露出一点雪白的牙齿,一下子击打在俞轻寒的心窝子上。 俞轻寒呆滞地看着商业广场超大电子屏,连绿灯亮起都忘了,后面堵着的车子喇叭声此起彼伏,直到交警来敲她的车窗,她才回神似的激灵一下,慌忙开走了。 萧桐一直这么好看么?俞轻寒回想了一下,发觉自己全无印象。 她对萧桐的印象一直停留在那个懦弱的、神经质的、胆小的需要人照顾的疯女人上,后来即使舍不得,也是因为她对萧桐有愧,且萧桐把她照顾得太无微不至,俞轻寒似乎从来没见过萧桐这么英姿勃发胸有成竹的时候,浅浅一笑,简直要把人的魂都给勾了去,那一瞬间,俞轻寒突然很想萧桐。 她原是打算去取早已订好的戒指,却鬼使神差的,半途打了个弯儿,向萧桐工作室驶去。 到了工作室一问,才知道萧桐早就带着团队去了巴黎,俞轻寒不知怎么的,抓心挠肝地想萧桐,她的眼前,萧桐在镜头前那个似笑非笑的眼神一直挥之不去,撩得她心痒,恨不得萧桐马上就出现在自己眼前,可眼下她也不可能长了翅膀飞到巴黎去,只好立马掏出手机,一个电话打到萧桐那里。 她只顾着自己想萧桐,哪怕听她的声音也好,完全没考虑过萧桐那里的时间是凌晨三点。 凌晨三点,萧桐抱膝坐在床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墙角,旁边坐着的是景行,景行已经知道了萧桐频繁发病的事,很担心她,眼下又无法带她去看医生,只好陪她熬夜,怕她做傻事。 萧桐看着墙角,夜幕降临,角落里的恶魔又开始蠢蠢欲动,大概因为这次有景行,那些恶魔不敢作乱,始终在墙角徘徊,不时亮出尖爪,萧桐抱着膝盖,瑟缩了一下。 “萧桐,你在看什么?”景行问。 “你看那些家伙。”萧桐的眼睛直勾勾的,指着墙角的那些东西,“他们的眼睛是红的,眼睛里流出来的血是黑的。” 她说话时声音冷冷清清,指着墙角某处,好像那里真的有东西,景行顺着萧桐的手指看去,却是什么都没有,景行看着萧桐,打了个寒颤。 “萧桐……什么也没有……那些都不是真的……”景行给自己壮了壮胆,提高声音安慰萧桐,她想让萧桐别胡思乱想,可是萧桐看着墙角的动作太过逼真,好像真的看见了什么东西似的,景行这话说出来,反倒像在安慰自己。 萧桐不说话,收回手,抱着膝盖,更往床头缩了缩,因为那些怪物又逼近了她一步。 萧桐和那些东西对峙,看谁能吓退谁,景行不知所措地在旁边不知怎么安慰,偌大的酒店套房,静悄悄没一点声音。 突然,萧桐的手机屏幕嗡嗡嗡地震动,亮了起来,景行吓得一惊,她下意识去看萧桐,只见萧桐身形全然不动,眼睛向下瞥了一点,在亮起的屏幕里看到一串数字,接着,她的眼睛闪了一下,再也没有了反应。 景行立马明白了这个电话是谁打来的,她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 电话一直在震,屏幕上的那一串数字刺得人眼睛疼,景行干脆帮萧桐挂了电话。 “谢谢。”萧桐道。 “凌晨三点,萧桐,你该睡觉了。” “不能睡。”萧桐指着墙角道,“一睡觉,那些东西就会闯进你的梦里去,眼睛是红的,血是黑的。” 萧桐捂着手臂喃喃道:“我好疼。” 她全身都疼,她像一个犯了毒瘾的病人,迫切地想找那个能让她得到解脱的东西,又必须忍耐,克制,和自己本能的瘾性挣扎。 萧桐疼得在床上打滚,她抓着景行的衣角,哀求她给自己一把刀,她想把身上的疼痛释放出去,又想起自己说过,要走出来,要开始新生活,咬着嘴唇忍着,把嘴唇咬得血rou模糊。 都是俞轻寒的这通电话,景行恨恨地想。 她对现在的萧桐毫无办法,又因为萧桐的名誉,连个医生都不能叫,只好抱着萧桐,不让她痛苦挣扎。 萧桐疼得失去理智,抓着景行的手臂一口咬下去,牙齿扎进皮rou里,血流进萧桐嘴里,疼得景行咬紧了后槽牙,仍旧抱着萧桐不放。 不能放,如果连她都放弃萧桐,那萧桐自己都要放弃自己了,她得让萧桐知道,有个人在和她一起坚持。 萧桐咬着景行的胳膊,绷紧了身子,像垂死挣扎的鱼,过了几分钟后,萧桐牙上的力道慢慢松了,身上的力道也松了,冷汗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淌,嘴唇染上景行的血,红得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