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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问出来,心里是不是依旧放不下? 不知是什么滋味,锦玉淡淡一笑,道:“我进宫的遭遇想必公主心里也有数,得厂臣照顾才能至今日,我心里自然是记着这份情的。” 司马璇听了发笑,“是么,皇嫂年纪轻,独身一人来郢都,难免会有依赖的心,厂臣这人我是了解的,面子上虽然冷了些,但心肠是好的。” 她了解?锦玉哂笑,淡眼看她挑起的眉梢,她自以为了解阿夜,是明着知道她和阿夜的关系,故意说出这番话给她听的。可是这种把戏,在锦玉看来,觉得再可笑不过。 既然她愿意说,那她就洗耳恭听好了,她和阿夜走到这一步,除非是她亲口说出来,不然旁人就算磨破了嘴皮子,她也不信。 司马璇见她不语,自以为是不成气候的,索性摆起优越的姿态来,低头理了理襕膝,不以为意道:“我和皇嫂絮叨了这么半天,不过是想让皇嫂明白,我叫您一天皇嫂,您依旧是皇兄的结发妻子,是大郢高皇帝的皇后。” 这是叫她生是她慕容家的人,死也是慕容家的鬼,永远也不要妄想么?能说出这番话来,往常倒真是小看了她,锦玉定了定心神笑道:“这道理,我心里必定是比公主要通透的,嫁至夫家,那就一定夫家的人了,不然我也不会坐上太后的位置,长公主,你说皇嫂说得可对?” 这番话是说给她听的,她十七岁出降戎狄,不出半年就死了夫婿,按照大郢的风俗,是该一辈子待在戎狄的。可戎狄的风俗不一样,女人没了丈夫可以再嫁,更何况戎狄没了这层联姻的关系,早就想蠢蠢欲动了,巴不得将她送回来,没准从中还能挑出一两个由头来做筏子。她如今成了烫手的山芋了,两边都急于脱手,就算回来了也不受待见。 司马璇脸上红一阵青一阵,毕竟话是她自己挑出来的,这会被人反过来桎梏住,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马车忽然停下来,帘外驾辕内监传来声音,“娘娘,到了。” 锦玉抿嘴一笑,抬手朝司马璇伸去,“我扶公主下车。” 终究是没有将手放上去,她自顾自掀开帘要下去,到了马车边上忽然回头道:“对了,皇嫂知道慕青是谁么?” 有片刻的失神,锦玉问:“什么?” “厂臣可曾说过他有一个meimei叫澜明,澜明就是慕青,皇嫂要见见她么?我这回出来也把她带出来了,想必皇嫂是想见见的吧。”说着不动声色,将手搭上她的手掌,一卷细小的纸卷落入手心。 锦玉回过神来,紧紧攥住手掌里的纸条,淡眼看着被风吹起的云纹车帘。 她竟知道澜明? 阿夜找了澜明六年,却丝毫没有半点消息,依着东厂的能力,不可能一丁点痕迹不留。难道自小在宫里长大的慕青,真的就是澜明么?倘若真的是那样,那一切似乎就有理由了,有时候近在眼前的才是最远的距离。 可司马璇为什么要告诉她?她对阿夜有惦念,直接告诉阿夜不是更能为自己赢得好感么,何必要兜这么大的圈子再由她告诉她? 她有些想不通,可这件事是一定要弄清楚的,阿夜找了澜明这么多年,澜明是她心里唯一的愿望,倘若慕青真的是澜明,她不知道该有多高兴。 晖云寺在山上,入了夜比在平地上要凉很多,火罩子被熏得燎黑,整个屋里都有些暗黄昏暗,锦玉掏出袖子里的纸条子,白纸黑字,只有短短的一行:亥时三刻,晖云寺后山。 靠近子时的时当,锦玉抬头看了看木窗外黑潺潺的天,心里有种隐约的不安,踌躇再三,还是披上了缠枝纹披风去了后山。 没有风灯,夜路不大好走,依稀借着月色辨清小道,后山这一带很大,即便是白天,也不见得有人来,就更不用说夜晚了,她倒好奇,为何大半夜要约在这里? 前头有人影攒动,她迈步上前轻声喊:“是慕青么?” 那人回头,看不清面容,轻呼了声:“皇嫂?” 锦玉浑身震住,即便是看不清面容,可这声音她永远记得。 是宁王! 下意识掉头就要离开,身后人追上来,夜路看不清,地上全是杂草,枯木勾住马面裙,抬脚也挪不动,宁王绕到她前面来,朝她伸手笑道:“怎么是皇嫂?” 她扬袖格开,狠狠道:“滚开!” 心跳嗵嗵的,她很害怕,浑身止不住颤抖,是司马璇骗了她,拿澜明作幌子,结果居然将司马询叫来。司马询好色,天底下谁不知道,深更半夜里,她到底安的什么心思! “皇嫂……”司马询见她慌乱,忙敛下脸色将手缩回去,“是沅沅那个死丫头叫我来的,谁知竟是皇嫂,本王虽爱美人,可也不至于是这样的下三滥,皇嫂莫怕。” 他横在身前,她觉得整片天都被遮住了,黑潺潺的天连颗星星都看不见,有种顿足无措的压迫感袭来,稳住心神,锦玉心惊道:“那你让开,我要回去了。” 脚还没迈出去,膀子就被人牵制住,美人馨香萦绕在鼻尖,让人心生荡漾。 宁王拉住锦玉,黑夜里映射出一双黑亮的眸子,望着她一直笑,咧嘴道:“这花前月下的,难得有这样的好兴致,皇嫂着急走什么嚜,往常也是我不对,没给皇嫂留下个好印象,其实本王在京中也有个称呼的,叫‘谦君子’,皇嫂是不了解本王,所以才对本王有颇多的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