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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屈辱感让他紧紧握死双拳,手背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他带了两千人却连对方的影子都没摸到,最后寨子是找到了,但里面已经人去楼空,什么都没留下。 这脸丢得太大,他宁愿被鞭子抽死也不愿开口把这件事表述出来。 他拒绝说,骆凤心也没再问,招手叫了岑穹过来:“跟常将军说说咱们昨晚审得的情报。” 骆凤心昨夜审问匪徒的时候,岑穹一直在旁边听着,这会儿听公主叫到他,心里一个哆嗦。 常风老哥,不是我想刺激你,是这个情况确实有点刺激…… 当着公主的面,岑穹不敢说谎,哪怕有心想给常风一个台阶下也没法,只得一五一十地把真相告诉常风。 “昨晚金狮寨匪徒偷袭我们的营地,共被我们杀死一百八十五人,重伤和轻伤被俘者四百二十六人。据他们交代,金狮寨里一共有六百七八十余人,所以……” 岑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把这个所以说出来。骆凤心见他支吾着不说,瞪了他一眼:“所以什么?” 岑穹被公主这一眼瞪得魂都快出窍了,嘴皮子一滑便把剩下的话一溜串地飞速说了出来:“所以昨夜实际留在寨中防守的只有七十多人,不超过一百人!” 常风此前一直低着头,听见这话惊愕地抬起了头,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骆凤心尤嫌这打击不够,补上了一句:“死亡和被俘人数是我们实际查到的,这伙儿人自己也说不清昨夜参与袭营的准确人数,只说基本都来了,寨子里剩了一个小头目带着三五十个手下。岑将军刚才说的那七十多人,说不定还有昨夜趁乱跑掉的,并没有参与防守匪寨。” “不可能,不可能的!”常风叫道。这消息太出乎他的意料,让他都顾不上感到羞辱,满脑子只有不可置信的惊诧:“如果他们只有这么点人,怎么能、怎么能……” “京中左骁卫副将吕将军以前在岷州任职的时候曾奉命剿过匪,常将军知道这次要来岷州,有没有去找他聊过?” 骆凤心这次没再逼着常风非要个答案,而是替他把心中的话说了出来:“你没有,因为你觉得区区毛贼而已,不值一提,更不值得去提前了解一下,问一问经验。” 常风这下连脖子都红的快要滴出血来,他此前确实是这样想的。 倘若这一仗能按他的预想赢下来,这个念头被人说出来也没什么。可是偏生这一仗输了,还输得这么丢人,此时再由被他视为对手的人把他那些想法直白地剖析出来,就听着格外尴尬刺耳。 “本帅倒是去问过吕将军,吕将军说但凡稍大一点的匪寨,对付官府的围剿都很有经验,整个山头遍地都是陷阱。白天去尚且不一定能完全躲开,你带人去剿匪的时候日头已经西斜了,夜间去人家的地盘剿匪,若不是对方几乎全出动来袭营,你们这两千人没几个能活着回来!” 说到这里,骆凤心严厉起来,拽着常风的领口喝道:“常将军,为将者带兵在外,脖子上面不是只有一个人的脑袋。你轻敌妄动,以为赌的只是你自己的性命吗?那是两千个兵,两千条人命!” 常风被骆凤心这一番话逼问的哑口无言,垂着的手握紧又松开又握紧,几番挣扎之后终于垂下头,瓮声道:“末将知罪,请殿下责罚。” “你的军令状,说的是提头来见。”骆凤心松开常风,眼神里透着冷漠。 常风愣了一下,眼睛重新盯回地面,深深喘了几口粗气,而后缓缓拔出佩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哎呀!岑穹那个木槌!”乔琬一见之下急忙提起裙子朝帐前跑去,这会儿她也顾不上喊什么刀下留人之类的废话,骆凤心不能因为她远远地喊上这么一句就收回成命,而常风现在鼓着一口气自刎,更不会理她这句话。 这两人都不会在这个关头理会她,乔琬只得全力奔跑,合身朝常风撞去。 常风正在全神贯注地抵御内心对死亡的恐惧,根本没注意到有人过来了。他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刚划了个开头,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飞了出去。 骆凤心及时接住了乔琬,乔琬半跪着直喘气,再去看那位常风老哥,被她撞的脸朝下扑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没、没死吧……”乔琬有点慌,可别人家没自刎死,倒让她这一撞给撞死了。 骆凤心使了个眼色,两名士兵将常风搀扶起来,死是没死,就是鼻血流了一脸,脖子侧面虽然没有割破动脉,但也划伤了,衣领以上全是血,看着挺吓人的。 乔琬看这情形稍微放心了一点。 没死就好,没死就到了展现她演技的时候了。 她扶着骆凤心站起来,眉心微蹙,双目半噙着泪光对骆凤心说:“殿下,常将军已经知错了,就饶了他这一回吧。” 骆凤心:“……”这戏太浮夸,一点都不想接。 乔琬见骆凤心不说话,又捏着袖子擦了擦眼角,柔柔弱弱道:“此番常将军确实鲁莽了些,好在未曾酿出大祸,且又是初犯,殿下罚便罚了,何必非得要他性命。” “军令如山,他自己许下的军令状,岂有不守约之理?”骆凤心黑着脸拨开乔琬的手。 “来之前谁也不曾想到岷州的盗匪竟然这般难对付,经此一战,大家不就都知晓了,以后再也不会轻敌了,常将军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