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 失而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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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老板他就是个混蛋,”安德鲁把脚从茶几上拿下来,语气忿忿,“难道我是他的员工吗?我明明是他的朋友,为什么我一个前途光明的导演会被他免费征用,给他摆平各种烂摊子?” 闻有眼皮都没抬,十指如飞,专注地处理事务。 “摆平舆论、搞定记者,联合其他家族对萨尔曼家族施加压力,把丹尼尔这个混蛋送到他该去的地方……”安德鲁计算着自己经手的工作,越计算越觉得自己分外可怜,“上帝保佑,我真是交友不慎。” “哦,是吗?”闻有随口揭穿,“难道不是你提出了交换条件,希望能够以桑榆的经历为原型,改写出一版电影剧本?” “的确是这样没错,”安德鲁来了精神,他双眼闪闪发光,“你不觉得这个故事很精彩吗?事情过去了三周,然而大众依然在津津乐道这个故事,尤其是这几个人的感情戏,可是大家讨论的重点。一个风姿卓绝的异域美人,被心思深沉的私生子绑架到国外,以为逃出虎口但其实又落入狼窝,神秘的赌场,面具人参加的拍卖会,老妻少夫的奇怪搭配,至今没办法确定位置的古堡……” “这一切就像是个谜语万花筒,实在是让人痴迷,”安德鲁越说越兴奋,“我相信,用这个作品作为桑榆的复出之作,真是太好不过!” “……”闻有从电脑前抬起头,他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桑榆打算复出?” “还是拍摄这种内容的电影?”闻有觉得不可思议,“她没有罹患创伤后遗症吗?” 把自己的遭难经历重新演绎一遍,在艺术加工之后呈现在大众面前,这对再强大的心脏来说也是一种莫大考验吧? “桑榆还在我的争取行列,”安德鲁一挥手,“不过我很有信心,我的这个本子,总好过柳伟跟苏落瑾的《盛宴二》,古装剧可是进入了寒冬,更何况这个项目几次搁浅,在大众认知中,这可是烂剧的象征。” 苏落瑾啊,这名字都有些陌生了,不过说起来,苏落瑾跟安德鲁,还有相似之处呢。 “安德鲁,我记得你曾经也是桑榆的追求者之一吧,”闻有目光玩味,“就这样对桑榆送上了祝福?” “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安德鲁语气从容,“更何况你没听过一句歌词吗,‘对你最好的疼爱是手放开’,okok,你能不能收回这种歧视的眼神,我是一个理性社会人,没必要因为一朵玫瑰接受陆景瑜的铁拳,更何况,这朵玫瑰都不爱我。” “这世上的所有玫瑰都属于爱情,我相信我会找到属于我的那朵玫瑰。” 很长一段时间她的精神依然恍惚,从噩梦中惊醒,看着昏暗的室内光线,分不清自己置身何处。后遗症来得很慢,她不想讲话,想要远离人群,看人的视线也略显缥缈,陆景瑜一次次轻声呼唤她的名字。 “桑榆。” “看着我桑榆,你现在很安全,跟我在一起。” 这些话要反反复复很多遍,桑榆才能给出一个反应:眼皮轻抬,望一眼陆景瑜,略显吃力地分辨他的身份。 她显得异常沉默,医生说这是人体的自我防御机制,经受创伤之后封锁自我,想要把自己藏匿起来。 “也可能是因为环境的贸然改变,毕竟比起以前她所处的那种狭小密室,现在的空间都太大了,身边的人也全然不同,语言、文化、氛围直接更换,她在寻找生活的锚点,你需要十分的耐心,陪伴她、支撑她。” 陆景瑜一次次跟医生通话,白日工作,晚上查找各种医学资料,记下复杂的名词,试图给予桑榆正向疏导和心理帮助。 这条道路很漫长,而期盼已久的桑榆却变得分外陌生,很多时候陆景瑜从那个日渐消瘦的呆滞女人身上都分辨不出昔日爱人的痕迹。 然而他依然在坚持,毕竟如果连他都放弃桑榆,那桑榆就更加没有未来和依靠。 “我相信她,她并不是停止爱我,”陆景瑜同柳伟,同苏落瑾,同自己的母亲一遍遍重复,“她只是暂时地把我忘记了,她只是忘了爱,并非是忘了我。” “如果她一直想不起来呢?”他的母亲询问他,“不要告诉我,你会一直陪着她,景瑜我不记得你有这么多的耐心。” “那这是您重新认识我的机会,”陆景瑜也轻笑,“我很感激桑榆能够教给我如此多的东西,只要是为她,这一切都值得。” 值得吗?曾经陆景瑜以为值得与否是一个依据结果得出来的判断,只要结果是好的,那么才是值得的。然而如今长路漫漫,远远看不到尽头,要怎么判断值得与否呢。 陆景瑜抬起脸,看一眼自己身侧浅眠的桑榆,她的呼吸绵长,比起最初的几日,状态有所好转。桑榆刚刚回国那段时间,对陆景瑜来说都是一种折磨,她被连绵不断的噩梦所惊扰,每次醒来都如同脱水一般,身体跟眼神都是湿漉漉,神情混沌又惊恐,总是急于把自己躲藏起来。 她没办法清楚地辨别出陆景瑜,也逃避来自他的触碰和拥抱,更让陆景瑜揪心的是,他无数次从桑榆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明明自己就在桑榆身边,然而桑榆却毫无察觉,依然陷在泥沼里,孤军奋战。 他忍不住想,桑榆到底度过了多少个长夜呢?无望地念叨着自己的名字,无望地等待着他的到来,然而黎明终究到来,陆景瑜却没有到达她的身边。 “桑榆,”他小心地拥抱住她,“能听见我说话吗,我是陆景瑜,我来了,很抱歉我来得这么晚,但一切都结束了,我发誓再也不会让谁从我身边夺走你,我再也不会从你身边离开了,我们无需分离也绝不分离,我会一直陪你走到最后。” “桑榆,我爱你,我需要你,回来我身边好吗?” 她缓缓地眨了眨眼,像是蝴蝶震翅,花瓣初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