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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对是的,当时吓得我一哆嗦,我去翻翻实验记录,看他当时说了啥。” 方大托还没离开位置,楚愈就说出了正确答案:“他当时对小槐花说:她是我最亲的人,我也是她最亲的人。” 方大托暂停在了原地,感叹了一番她的记忆力后,又坐了回去:“所以......之前在别墅,小槐花好像问过你与之有关的问题——如果你的爸爸是坏人,你还会喜欢他吗?你当时怎么回答的来着?” “我没正面回答,当时我拿不准老楚是不是真有问题。” “可是大楚处在实验时给她说的话,就相当于是间接回答了这个问题呀——你们是最亲的人,所以即使他犯了错,你还是会向着他。” 楚愈眼神有些失焦,虽然楚动人的话,旁人听起来再正常不过,楚动人自己也是想把话题往慕尚青身上引,得知慕尚青的情况,但没想到误打误撞,撞在了枪口上——在夏亦寒眼中,他当时就是在耀武扬威,当着楚愈的面向她炫耀:我是犯了错,但我不会受到处罚,甚至我的女儿也会向着我,不像你,一无所有。 楚愈抬起手,在眉毛上搭了个架子,遮住眉眼——如果真是这样,那之后的故事,可就犯了大忌了。在山洞口召唤弗丽达离开巫婆的村民,不是别人,就是楚动人。 故事的结尾,弗丽达还是离开了巫婆,把她的火宝石带走了,送给了村民。 12月30日。 楚愈开了个车来,木鱼、方大托、宋轻阳都跟着来了,集体给楚愈加油鼓劲,拿下这最后一战。 前面的三天,她想要唤醒夏亦寒,试过激起她对犯罪组织的仇恨,试过让她想起慕尚青对她的爱和期望,也试过从她自身利益出发审时度势,如果她与超人处和警方配合,不管对她还是社会,都是最佳选择。 可是楚愈都铩羽而归,这说明现在,夏亦寒不在乎仇恨、不在乎过往、不在乎大局、甚至不在乎自己的下场。 楚愈以为夏亦很坚强,就算经历mama去世,好朋友死亡,亲眼目睹爸爸被杀,在组织里被虐待被折磨,一人面对全国的警察搜捕,也可以坚毅不倒。 但她现在终于意识到,夏亦寒其实已经死了,她不喜欢这个世界,她憎恶它,讨厌它,回避它,她呆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想出来。 要将她唤出来,需要让她在乎些什么,不管是爱也好,恨也好,总之要让她产生情绪波动,让她觉得这个世界,还可以让她有所触动。 昨晚一晚没睡,楚愈绞尽脑汁,在破解一道难题: 这个世上还有值得夏亦寒留恋的地方吗? 如果这个问题用在别人身上,答案可以写出一本书:mama做的菜,爸爸每个月给的零花钱,老师的表扬,和同学吃瓜聊八卦,学校外面的酸奶奶茶,办公室窗台上的多rou盆栽,甚至一只小猫,一只蒲公英,都能让人流连忘返,拥抱这个世界。 但夏亦寒没有,她什么都没有。从小就缺爱的人,没有爱的能力。 不过好在原生家庭的创伤,可以通过之后的依恋关系来弥补一二,也就是所谓的恋人。 于是楚愈斗胆在空白的答卷上,写上自己的名字,把最后的赌注,押在自己身上。 这一天,楚愈穿的亚麻衣裙,清爽自然,像从森林深处走来。 监舍里,依然是她和夏亦寒的二人世界,但她并未感到温馨浪漫,甚至是举步维艰,像走在钢丝绳上,稍微错一步,就是满盘皆输。 最后一天,夏亦寒依旧毫无变化,沉默如冰,无任何表情和动作,规规矩矩坐在审讯椅上,如果不是她还会眨眼,楚愈都怀疑看守所骗了她,现在在她面前的不是夏亦寒,而是一座蜡像,真正的夏亦寒已经被他们转移,不知道去了哪里。 楚愈提议给夏亦寒换把椅子,不然像在审讯犯人,让谈话的效果大打折扣。 但所长坚守规矩,怕楚愈在他的地盘出了事,他担不起责任。徐怀俞也不答应,他可是亲眼目睹“花谢庭审判”的人,生怕一不小心,夏亦寒将楚愈掐死,或者将她挟持为人质,想要越狱。 但楚愈知道,如果夏亦寒想她的命,早就动了手,在别墅里,在福山医院里,在花谢庭,何必等到现在? 她尊重所长和徐怀俞的坚持,没再提议,转身走进了监舍。 监舍靠西边的墙上有个窗户,可以看见外面的小院子,但隔着铁栏杆,从里看出的世界,也被切割为了小块,并不完整。 楚愈看了看窗户,有些好奇,夏亦寒一个人住着,闲来无事,会不会时不时抬头望望外面,会不会想要从这憋闷的小房间出去? 可这些问题,夏亦寒不会回答她。 她搬了根凳子,坐在审讯椅旁边,两个人就像在促膝长谈。 “小寒,我今天来,是想把故事给你讲完,那天在招待所里,我讲得虎头蛇尾,现在想起来,有些缺憾的,我想你肯定也好奇故事的结局。” 其实当时夏亦寒问了一遍,楚愈说了结局,被偷了火宝石的巫婆气急败坏,在圆坛中央上蹿下跳地大骂,对于一切无可奈何。 不过这次,故事的原创察觉到结局的悲凉,自食其果,想要续写一番。 夏亦寒看起来并不感兴趣,但楚愈还是自顾自讲了起来,像极了尽职尽责的家教老师,面对兴致寥寥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