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机锋
绛色衣袂卷起隐约的气流,直直扑向孟初一,轿子窄小,事情发生的又仓促,孟初一一时间避无可避,眼眸深处掠过一抹冷芒! 容麾扑在孟初一的身上。 孟初一的手贴在容麾脖颈间,隐约寒芒微亮! 几乎是同时,轿帘突然被从外面掀开,石德谦卑的声音自外面响起,“殿下,奴才为您打轿……” 声音戛然而止! 石德睁大了眼,震惊望着轿子里面的两个人,嘴巴大的可以吞下一个鸡蛋! 女子倚靠在软轿之上,一头青丝微微散乱,侧着脸,隐约可见颊上恰似胭脂的红晕,晋王则是覆在她的身上,宽大的衣袍遮住两人的身形,他低头侧脸,无限亲昵的靠在她的颈项之上,女子一缕青丝恰好落在他的唇瓣之上,薄唇微润,青丝如墨,白玉似的颈项柔美剔透,此情此景,交织在一起,便是扑面的暧昧,逼人而来! 晋王听到声音,身体微动,微微侧首,细长的眸子闪耀着懒散与冰冷的寒芒,明显是动了几分怒气。 “滚。” 石德一个激灵,忙不迭的甩了自己两个巴掌,“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这就滚!这就滚!” 轿帘重又放下。 也遮住了外面的光亮,只有隐约的光线从缝隙中透进来,为漆黑的轿子带来些微光明。 晦暗不明的光影里,容麾眼皮微掀,眸光自下而上的掠过去,声音微凉,“现在可以松手了吧。” 孟初一微讪,却还是道,“你先起来。” 容麾唇角微勾,身体不动,声音却懒,“我受伤了。” “……”孟初一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心想虽然她为了自保动了刀,虽然隐刃现在确实还贴着他的脖颈,但她出手还是有几分分寸的,充其量不过划破脖颈上一层油皮,至于受伤这么严重? 她皮笑rou不笑,“太子的人恐怕还没走远,我让他们过来看看?”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想笼络糊弄太子的人是他,又不是她,她无所谓。 容麾掠一眼过来,黑眸深深,隐约似有火星盘旋,情绪深沉而复杂。 他突然笑了笑,起身,以有些别扭的姿态挪坐到一边,也不说话,只定定看着她,也不知在想什么,像是在发呆。 孟初一被他古怪的眼神看的发毛,下意识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掌间寒芒微动,已经又贴回了袖子里。 “那把刀,什么来历。”看似发呆的容麾突然开口,声音淡淡。 孟初一不动声色,随口糊弄,“匕首而已,能有什么来历?” “三十七年前,太苍派出现动乱,其中镇派之宝莫干剑被人趁乱带走,自此下落不明。”容麾定定看了她一眼,“太苍派,曾是大雍武林第一大派,可惜飞来横祸,又丢了镇派之宝,就这么落寞了。” 孟初一一开始听的还有些紧张,听到后来立刻放松了。 她手上这匕首是容珩按着她的图样特制而成的,上次在红袖招,那个中年男子口口声声的说是什么隐刃,应该跟那什么第一大派没什么关系。 她一笑,“可惜,我这就是一把匕首而已。” 容麾视线在她袖子上落了落,自嘲一笑。 虽然只见过几次那把匕首,明眼人一看就明白那柄匕首材质特殊最是锋利不过,但那毕竟只是一把上好的匕首而已,他怎么会突然想起当年盛极一时的太苍派? 随即,他又问,“那你呢?又是什么来历?” 孟初一目光微沉,抬眼,对上容麾深沉漆黑的眸子。 烟气朦胧的眸子里,难得清明锐利,目光仿佛针一般,刺的人心中微震。 孟初一定定看着,忽而微笑,笑容浅淡而从容,“我的来历,晋王殿下堂堂亲王,查不出来么?何必问?” “我要你……亲口说。” 孟初一莞尔一笑,目光冰冷,声音却干脆,“我何必?” 主动将自己的来历卖出去,她是疯了傻了还是不要命了?况且,如果她老老实实的说出自己的来历,这位尊贵的晋王殿下,是不是第一反应就是找道士驱鬼抓妖?就算他胆子大不在意,他身边的幕僚们,恐怕要担心他会不会被染上妖气了吧。 容麾目光一沉,危险慑意迫面而来,脱口而出,“微儿!” 话一出口,两人都一愣。 这个称呼还是当初初见时他唤过一次,但那次之后,他就不曾再提起,而且也没问她叫什么名字,反正他们两人之间,也不需要什么姓名称呼。 孟初一只是发愣而已。 跟她一比,容麾的表情就显得精彩许多,一贯成竹在胸风云不变的脸上翻涌出许多情绪,错愕之中,隐隐似有几分痛楚与怅然?只是轿子里的光线昏暗,她也不清楚自己有没有看错。 轿子里的气氛一时凝住,像是抽去了空气,令人不由自主的窒息。 孟初一目光闪了闪,才准备起身,容麾已经率先一步动了。 他掀帘起身出轿,不知为什么,孟初一总觉得他的姿态有些僵硬别扭,左手不着痕迹的在腰间轻轻按了按,随即又松开,挺起身时,又是如常的好风仪。 孟初一目光闪了闪,是她多想了? 以防万一,待会还是让慕容驰去探探,不管怎么说,容麾现在勉强算是她的衣食父母救命靠山,他再不济,也比那位太子殿下强些。 心思定了,她也跟着走出轿子,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院子里。 院子明显是打扫过的,干净整洁,只是算不上雅致,只能算是寻常。 “殿下!”那位幕僚老先生从后面快步赶上,走到她身边时,她明显感觉到老头愤恨的目光。 孟初一毫不客气的,回瞪一眼。 老头没想到她会反瞪,气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好旁边有人及时伸手扶住,才免于跌了个狗吃屎。文老头又羞又窘,愤然转头瞪向孟初一,“你、你、你好大的胆子!” 孟初一表情无辜,睥睨一眼过去,“我、我、我做什么了?” 她这明显是效仿文老头说话,只是相比文老头的气急败坏,她的语气异常平静,两相一对照,简直笑果卓著。 四周立刻有了些无声的荡漾。 文老头气的胀红了脸,简直出离愤怒,“你!” “文兄,时辰不早,殿下也该早些休息了。” 刚出手扶住他的人低声提醒,冷峻脸上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