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在方其朗享受他的餐后时光时，胤修文并没有闲下来，他一边收拾着丈夫用过的餐具，一边忍不住抬头望向了落地窗外，早起的小鸟已经开始在院子里那棵石榴树上婉转啁啾了。 这栋平层小别墅里，胤修文最喜欢的就是客厅部分，连接着花园的整面墙都做成了透明的落地窗，不仅光线充足，也将室外的生机延伸到了室内，让冷色调的室内也多了些许暖意。取之不尽的阳光、充满活力的院落、简约大方的室内空间，再加上那个高贵俊美的alpha，胤修文认为要是方其朗能再稍微亲切一些，那么这个家或许就可以参与特星完美家庭的评选了。 胤修文刚洗好餐具，门禁设备随即响起了铃声，这个时候，一般都是方其朗的司机开车过来接人了。 他正要去查看一下，那边方其朗已经放下手中的平板电脑起身走了过去。 “议员先生，我们到了。”连通大门处的可视屏上出现了一张熟悉的笑脸，那是方其朗的幕僚官谭鸣鸿。 “鸣鸿，先进来坐坐。”方其朗对自己的幕僚官态度和蔼，他摁开了大门的控制开关，然后冲着朝这边走来的谭鸣鸿扬了扬下巴。 “鸣鸿，要喝点咖啡吗，还是说你要不要吃点什么？”胤修文客气地迎了上去，面前这个精干老练的alpha是方其朗重要的僚属，某种意义上来讲，方其朗和对方在一起的时间远远超过和自己在一起的时间。 “不必麻烦了，修文，国会餐厅的免费早餐难道不香吗？”谭鸣鸿总是一副笑嘻嘻的随和模样，和平日里严肃阴郁的方其朗有着完全不同的性格，胤修文甚至会忍不住想谭鸣鸿的omega应该会过得比较轻松吧。 说完话，谭鸣鸿居然开起了方其朗的玩笑：“我说，议员先生，你也别总是在家里吃早餐了，和我一起去国会餐厅蹭免费的不挺好吗？你瞧，修文都有黑眼圈了。人家晚上要满足你，早上还要给你做早餐，你于心何忍？” “呃，没有……没有……” 胤修文一时竟不知道自己说的没有是为了否认方其朗苛待了自己，还是说其实他晚上并没有什么被满足的机会。 对于幕僚官的调侃，方其朗只是淡淡一笑，连解释都懒得解释，直接引到了下一个话题。 “凯鲁兽星的奴隶武装违反停战协议，昨晚突袭了政府的军事基地，看样子它们要进入内战时代了。” “凯鲁兽星以前和特星一样都是凯撒帝星的附属国，不过，平权革命之后特星已经脱离了帝星，凯鲁兽星那边也和咱们没有任何外交协定……所以，议员阁下，你是有什么想法吗？”谭鸣鸿对方其朗十分了解，对方绝不会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无用的人和事身上。 “凯鲁兽星生产力落后，都进入星际时代了，还在通过贩卖奴隶来换取金钱与能源，因为畏惧星球内外的反对声浪，不惜建立信息屏蔽系统强行切断与其他星球之间的沟通与交流，这种不思进取、固步自封的落后统治阶级迟早都会完蛋。特星政府应该看准时机介入凯鲁兽星的内战，最大化地获取利益。国会应该有不少和我有同样兴趣的议员，是时候让特星成为一个有星际影响力的星球了。自由民主党和平权党的两派人就算对利益不感兴趣，难道他们还会对凯鲁兽星糟糕的人权状态不感兴趣吗？” “你说的没错，可是我们不是正在着手推进omega抑制剂使用条例吗？这可是今年国会里最瞩目的提案之一了。” 谭鸣鸿已经嗅到了方其朗身上那股野心的味道，说实话，当年他和对方同在特星军方服役时，他就知道这个来自特星昔日最辉煌门阀家族的alpha不会安于做一名受人挥来指去的军人。果然，方其朗在以伤病为由退役后不久就立即着手进入政坛，随后加入了大公党，并由大公党党鞭林赞公荐为第三选区的议员候选人，最后顺利竞选成功，成为了特星国会六百七十二名众议员之一，而成为众议院只是方其朗政治生涯迈出的第一步。 这是方其朗成为大公党国会众议员的第三年，特星的国会众议员四年一任，对于他这样的资浅议员而言，发起并推动提案通过是为他增加政治资本最有效的途径，并从而使其在党内获得更多的支持，想要在特星复杂的政治环境中披荆斩棘、平步青云，作为昔日推行alpha至上主义的暴君方其正的族人，方其朗必须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获得承认。 “明年就是改选年，我们必须多几手准备。你应该清楚，有关omega权益的条案一直在国会受阻严重，倒是凯鲁兽星与本国利益相关的提案更容易团结各个党派的议员们一致对外。”方其朗若有深意地一笑，随手拍了拍谭鸣鸿的肩，然后他叫住了还在收拾料理台的胤修文，“修文，我把今天要穿的西服放在卧室床上，你可以帮我拿一下，顺便再帮我准备下配饰吗？” “愿意为您效劳，议员阁下。”胤修文学着谭鸣鸿的样子与方其朗开了个小小的玩笑，他刚才听到对方与谭鸣鸿提到什么omega抑制剂相关的提案，对方可从没和自己这个omega提过。 “修文可真是优秀，我的伴侣要是有他一半体贴就好了。”谭鸣鸿看着被方其朗指使着任劳任怨的胤修文，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感慨。 “是的，他很优秀，如果这个国家的omega都能像他这样温顺懂事，那么国会也不会那么多争执了。”方其朗轻笑着点了下头，但是随后那双深蓝色的眼里就生出了些许厌恶，他厌恶的对象是国会里某些颐指气使的omega议员，那帮家伙仗着自己omega的身份，动辄指责alpha们的议案里充满了性别歧视，甚至是有反平权倾向。 谭鸣鸿瘪了一下嘴，就算他只是个幕僚官，他也见识过国会里那些omega议员们和他们幕僚官的厉害。 平权革命之后，身为omega本身就成为了一种政治正确，alpha们则或多或少因为之前那场因为alpha独裁者的野心而引起的暴政，被推到了一切美好字眼的对立面，从此丧失了对这个星球的主导权，要不是特星的发展终究离不开在精神与体质上更为强大的alpha们，他甚至猜想他们会不会像凯鲁兽星的那些倒霉的兽人一样被当作奴隶给卖掉。 “这些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行了，可千万不能让其他人听到，明年就是改选年，如果你还想继续让第三选区的omega们也给你选票的话，务必谨慎些，我亲爱的议员阁下。”谭鸣鸿知道方其朗是因为他想推动的抑制剂法令一直被omega议员找茬而感到不满，但是经过各方面的努力，已经有更多不同党派的议员认为这条法令或许值得商议通过，一旦这条涉及omega抑制剂使用的法令通过，因此获得政治资本的方其朗将毫无疑问地连任下一届众议员，但是前提是没有人知道这位为了推动omega权益法案而努力的alpha议员心里其实早就对omega过度参与政治、以及获取了远远超出alpha的特权而感到不满。 “或许一开始就不该让每个人都有选票。”方其朗冷冷一笑，他在瞥到胤修文已经将自己的西服与配饰拿过来时，立即收敛起了眼底的冷意，上前从对方手中接过了那身他自己挑选的西服。 那是一件纯手工定制的深蓝色西服，深蓝色也是特星高级军官制服的颜色。 即便如今已经从军队退役，可方其朗仍怀念着自己曾在近战机甲师担任上校参谋长官的岁月，要不是因为平权革命的后遗症，导致军方的地位严重下降，他这个毕业于凯撒帝星皇家军事学院的高级军事人才并不想离开自己熟悉的领域而踏入政坛。 “对了，修文，父亲让我们这个周末回本家去一趟，他可以派私人飞机来接我们。周末你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吗？如果有的话，我好提前给他说一声。”方其朗穿好西服后，很自然地仰起了头，有胤修文在，他几乎就没有再自己打过领带。 胤修文为方其朗挑了一根酒红色色斜纹领带，深蓝色过于沉郁，酒红色与斜纹的搭配会让对方看起来更富有活力。 他一边替方其朗打着领带，一边回答道：“我能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平宁城的朋友不多，亲人又大多在夏桑省，周末最重要的安排还不是陪你好好休息一下。” “我是说你不用去健身房上课吗？之前你不是说办了什么健身卡，还请了一位私人教练指导。”方其朗并不反对胤修文有自己的爱好，毕竟他的大部分时间都要花在工作和应酬上，不可能都陪着这个黏人的omega。 “一周不去也没关系，反正我钱都交了。父亲难得这么主动让我们回去一趟，也是时候去看望一下二老和大哥了。”胤修文表现出了自己作为方其朗伴侣的通情达理，不过提到健身房，他心里多少都有些介意。 其实胤修文对健身原本是没什么兴趣的，比起在健身房机械化地健身，他倒是更愿意自己跑跑步或是骑骑单车。 然而因为一件偶然的小事，胤修文下定决心好好管理自己的身材，那件事就发生在他去年生日的时候。 在去年生日的当晚，胤修文收到了方其朗送给自己的一套西服。方其朗送礼物从来不会问胤修文喜欢什么，而是根据他自己的喜好，或者他认为胤修文需要什么来决定送出什么。当然，对于方其朗性格里过于独断这一点，胤修文早已习以为常，反正他想要什么也可以自己买，实在没必要因为这种原本应该开心的事情和方其朗闹不愉快。 只是让胤修文感到意外的是，这套西服居然稍微小了一些，尤其是腰身部分，这样的失误可能发生在任何人身上，但是胤修文认为绝对不应该发生在总是尽可能考虑周全的方其朗身上。 虽然，事后方其朗对胤修文解释，因为他想给自己的omega一个惊喜，所以才没有让裁缝来家里为胤修文量身定制，而是直接采用了的以前的数据。按理说，像方其朗这样性格高傲冷淡的alpha能这么耐心地为自己的失误对omega做出解释，在刚经历过alpha暴政不久的特星简直就称得上是尊重伴侣的模范丈夫，可胤修文怎么会不明白方其朗这样做的真正目的，对方不过是在委婉地提醒自己身材走样了，而那时候他差点以为自己找到了方其朗为什么越来越对标记这件事不感兴趣的原因——因为自己的身材走样了。 从此之后，胤修文在坚持自己运动健身的同时，还特意聘请了私人教练指导自己锻炼形体，只可惜即便他现在的身材比以前好了不少，方其朗对他身体的兴趣仍旧没有明显变化，一方面，看得出来这位出身世家的alpha果然如传闻中那样严谨自律；而另一方面，胤修文猜想方其朗是想让自己成为真正配得上他的omega，从里到外，无可挑剔。 “那好，回头我就告诉父亲说我们周末会回来。”方其朗对胤修文的回答感到满意，那张冷峻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替方其朗打好领带理好领口的胤修文也跟着笑了起来，趁着对方心情看起来还算不错，他一边为自己丈夫的衬衫袖口戴上白金镶钻的六芒星型袖扣，一边有些暗示意味地说道：“那你今晚也记得早点回来。” “我会的。”最后，方其朗亲手将雕刻着忍冬纹的国会徽章佩戴在了左侧胸口，他对着摆放在客厅角落的一面古董穿衣镜侧了侧身，在确认自己的仪容没有任何纰漏之后，这才满意地微微颔首。 “走吧，鸣鸿。今天国会应该会很热闹。”方其朗转头看向了站在一旁等候自己的幕僚官，对方已经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的确，毕竟凯鲁兽星内战可不是一件小事。不过你今天的日程安排李秘书还没发给我。还有如果你周末要回本家的话，那么有些活动安排恐怕就要取消了。”谭鸣鸿赶紧跟上了方其朗的脚步，对方似乎已经迫不及待开始今天的工作了。 “不重要的话就取消掉吧。我也是时候回去看看父亲了。还有，新版本的抑制剂提案一旦修改完成立刻给我过目，我可不想又被omega权益保护委员会的那帮人找茬……”说话间，方其朗就和谭鸣鸿走到了院子里。 直到走到了大门时，方其朗这才想起什么似的回过了头，果然，他的omega正站在客厅里目送自己，最后，他也不吝多给对方一抹微笑作为回应。 “喂，我说，你……是不是咬了修文？” 上车后，坐在副驾驶的谭鸣鸿终于提出了内心的疑问，在胤修文去卧室拿衣服的时候，他偶然瞥到了对方后颈上的那处伤口。 正在思考如何针对凯鲁兽星的内战让特星掺上一脚的方其朗对此不以为意，他嗯了一声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议员阁下，你不能老是这么任性。你明明知道现在大家都默认啃咬型的临时标记是一种对omega不够尊重的行为。要是别有用心的媒体抓住这点大作文章，再翻出你们方家的旧账来找麻烦，这会对你的连任产生不必要的不良影响。” “呵，还真是好笑，现在媒体连alpha为自己的omega进行临时标记都要管吗？我的omega我想怎么标记就怎么标记！现行的法令里只规定了alpha在不能马上进行完全标记的情况下必须为自己的伴侣omega提供必要的临时标记，并没有规定该用怎样的方式进行临时标记！如果真有媒体敢对我的私生活下手，打扰到修文的正常生活，我不介意让方氏的首席律师和他们谈谈。”虽然政客总会尽量避免与掌控着舆论的媒体交恶，但是性格强硬的方其朗显然不可能处处受制于人。 “好了，好了，别生气，我只是稍微提醒一下而已。毕竟没必要在改选之前给自己找麻烦。”谭鸣鸿没想到自己好心的劝告竟会惹得方其朗勃然大怒，接着他想，还好这不是在方其朗家中，要不然对方这副模样铁定会吓坏那个向来温顺隐忍的omega。 不过话说回来，谭鸣鸿从没见过方其朗在omega面前发火，哪怕对方是他最讨厌的平权党人。 实际上，虽然方其朗骨子里瞧不起那些软弱无能、又易于敏感的omega，可从小接受的贵族教育却又告诉他必须在omega面前保持身为alpha的风度，这似乎并不冲突。 第3章 omega的天性 特星国会议员的工作时间其实并不固定，但是绝大部分议员僚属会一早就提前到达办公室，开始整理要呈交给议员们过目以及各个委员会审核的文件，并根据其他办公室的信息安排调整议员的行程。 每天与自己的幕僚官在国会大厦刚开门的时候就到达办公室的方其朗算是一位十分勤奋的议员了。果然，就如方其朗所料那样，因为昨晚凯鲁兽星内战爆发，国会大厦的大厅里、走廊上以及议员的办公室中一大早多了不少讨论的声音。 方其朗议员办公室的秘书官李苒也已经到了，她是一名心思缜密而理智的beta女性，如果当初的人种评级制度没被取消的话，方其朗认为她至少会有两项a级的能力，对于天生能力弱于alpha们的beta而言，这无疑算是精英了。 “议员阁下，今晚omega工会主席蔺诚议员将在国会二号宴会厅举行联谊酒会，除了他们本党的议员们会确定出席外，他还向其他党派的omega议员发出了邀请，并欢迎alpha议员与beta议员们也能赏脸参与。您看，您要去吗？”李苒的电脑上刚收到了来自蔺诚议员办公室的邀请信函，看样子，对方的僚属也是一大早就开始了工作。 “光是听你这么说，我都可以想象到酒会上omega信息素的浓度了。但愿那些单身的omega们都有妥善地使用抑制剂。”刚打开电脑准备查看一下私人邮件的方其朗从屏幕后面抬起了头，作为昔日门阀贵族为主体组成的大公党成员，曾经推翻了他们统治，并成功打击了alpha在特星地位的平权党们可以说是大公党目前在国会内最主要的“敌人”，他并不认为那些omega们或者说，那些对旧贵族门阀抱有偏见的平权党人们会真心实意地欢迎自己参加酒会。 “好的，那我就以您晚上已经有安排为由回绝了。”李苒微微一笑，她已经看出自己的上司并不想参加将被omega们包围着的酒会。 谭鸣鸿听到了方其朗与李苒的对话，作为幕僚官，他的工作更多围绕着议员提案的发起与顺利推动，人脉的拓展，以及政治资本的积累等核心方面来考虑。在片刻的沉思之后，他啃着刚用方其朗的餐卡在国会早餐厅领取的免费汉堡，探了头进来。 “omega权益委员会的人应该都会去，或许你可以趁机和他们聊聊关于omega抑制剂使用法案的相关问题，也好尽早让提案在委员会审议通过。我知道你不喜欢那种场合，可是作为一名资浅议员，多参加点社交活动，和其他议员们好好联络下感情总是没错的，也并不是每个omega议员都那么偏激极端地在针对alpha。” 虽然谭鸣鸿看上去有些过于随意，甚至吊儿郎当，可是方其朗一直以来都十分信任他的能力，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在打算竞选议员时，第一时间就想起了这个比自己更早退役，而且已经受聘于某私人军工集团担任商业顾问的老战友。 “可是我答应了修文今晚要早点回去。”方其朗皱了下眉，作为alpha，每个月他都必须满足omega的生理需求，尽管他习惯了禁欲克制的生活，可是他从未忘记这份责任。 “别把事情想得那么严重，你不是已经咬过他了吗？这可比亲吻更有效。晚一点点回去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甚至有那么一两次不标记他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谭鸣鸿笑了起来，在他看到方其朗冲自己露出了质疑的目光之后，他立即又解释道，“抑制剂不就是用来帮助他们安全度过敏感期的吗？再说我们推动omega抑制剂使用提案又不是让他们不用抑制剂，只是希望他们能在安全的范围内正确使用，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滥用成瘾。” “你可别以抑制剂为借口就不好好标记凌非。”方其朗白了谭鸣鸿一眼，对方之前还劝自己谨慎说话，小心得罪omega群体来着。 “怎么可能！他可是凌家的小少爷，我这个大老粗怎么敢不好好伺候。他可不像你们家修文那么懂事，知道丈夫不想给，就不会主动去要。他可是巴不得我每天都能标记他呢。”谭鸣鸿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的omega来自与方家同为特星九大门阀之一的凌家，论身份地位都比他这个草根出身的军人高出一截。 一旁的李苒听不下去了，对比高贵儒雅、谈吐举止总是十分得体的方其朗，这位幕僚官先生时不时就会说出些低俗的言语，完全不考虑在场的还有她这个beta女性。 “谭先生，我认为您不该在议员办公室过多地谈论自己的私生活。”李苒冷冷地看了谭鸣鸿一眼。 “抱歉，抱歉，alpha之间的对话总是离不开omega，希望咱们的李小姐能理解。”谭鸣鸿毫不介意地笑了笑，“现在就请你去回复蔺议员办公室吧，就说咱们方议员接受邀请。” “烦死了。我为什么要和一群omega喝酒。”方其朗小声嘀咕着拿起了手机，他打算亲自向胤修文说明今晚自己或许要晚些回来的情况，一想到对方那充满期待的目光，他的心底或多或少都生出了些歉意，以及难以抑制的躁动。 进入敏感期后，omega的信息素浓度会前所未有地提高，而一旦与之标记的alpha在接受了这股信息素之后，体内的激素水平也会相应地产生波动，所以说，每个月一次的完全标记不仅仅是满足omega的需求，也是alpha的自我满足。当然，abo的生理特性也决定了alpha可以标记别的omega来舒缓自己体内澎湃的a型激素，可是那完全不适用于已婚的alpha，因为，婚姻既是情感的羁绊，更是道德的枷锁。在方其朗所受的alpha强者教育里，他认可alpha才是真正主导这个社会的精英，更认为强大的alpha有责任与义务成为omega赖以信任的伴侣与支配者。 送走了方其朗，胤修文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会儿，大概是起得太早的缘故，他甚至连早饭都懒得吃，就这么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打算小憩片刻，直到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 “唔……”胤修文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虽然很不想动，可他打着哈欠回到了自己的卧室，拿起了还扔在床头的手机。 当他看清屏幕上显示的“大宝贝”之后，立即接通了电话。 “其朗，怎么了？忘了带什么东西吗？” 一般情况下，方其朗很少会打电话给胤修文，他往往通过短讯与胤修文联络沟通，真有什么需要商讨的事他也习惯于回家后再说。 “抱歉，今晚国会临时有个联谊酒会，我恐怕会稍微晚点回来。你的身体还好吗？如果不太舒服的话，要不我还是婉拒掉酒会回来吧。”方其朗的嗓音和他本人一样富有魅力，磁性低沉，冷静而温和的声线往往让人十分安心。 马上给老子婉拒！！！！ 胤修文倒是希望自己有勇气这么说出口。 “虽然我不懂政治，可你以前也说过和其他议员搞好关系是很重要的事情。没必要为了我影响必要的社交工作，我会安心在家里等你的，难道你还赖得掉该交的公粮吗？”胤修文抬手拢了拢自己微卷的头发，为了不让方其朗担心，他甚至调侃起了自己严肃的丈夫。 “好吧，如果你有任何不适，立即给我打电话。今晚就别等我吃饭了，再见。” 电话那头的方其朗在沉吟了片刻之后，随即挂掉了电话，胤修文忍不住有些担心自己的调侃让对方不高兴了吧？ 不过考虑到方其朗几乎不在自己面前发脾气，再加上毕竟是自己的敏 感期，胤修文认为对方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计较自己偶尔表现出来的粗俗。而实话实说，胤修文也实在无法像方其朗那样随时都保持着贵族良好的气度与修养。 虽然，胤家和方家都曾是在特星声名煊赫的贵族门阀，可自从几十年前胤家卷入了帮助omega平权的叛乱，进而遭到当时当权的方家独裁者打压之后，这个古老的世家就一蹶不振，再难恢复往日的荣光。 而作为omega，又是庶出的胤修文也从未被自己的父亲兄长正眼瞧过，直到在平权革命之后地位一落千丈的方家本家出于某些目的主动向胤家提出联姻时，胤修文的父兄们才想起了家族里还有个可以嫁给方家alpha的omega。 只不过，那时候的胤修文早已经独立在外生活多年，并靠着兼职打工的收入完成了学业。 要不是为了母亲……习惯自由自在的胤修文绝不会答应嫁给方家的alpha，当然，目前看来，他认为与方其朗结婚的选择还算不错，对方虽然有着alpha专制霸道的坏习惯和略显冷漠的性格，却又在许多地方表现出了对自己的尊重与在意，这一点是胤修文从冷落自己的父兄身上从未感受过的，当然，要是对方在标记自己时能积极点，那就更好了。 作为回报，胤修文也不介意努力扮演好方其朗议员伴侣的角色。 放下手机之后，胤修文显得有些神色怔忡，他摸了摸后颈处的咬痕，那里依旧隐隐作痛，他开始期待夜晚的到来了。 和方其朗的饮食习惯不同，胤修文不喜欢清淡口味的食物，但是他更不喜欢被对方以健康为借口对自己说教。 冰箱里的黑麦吐司都是为方其朗准备的，胤修文吃过一次之后，就一块也不想碰，他还是喜欢刚烤出来、涂满了黄油的面包，但是离他们家最近的面包店也有几公里的距离，而脖子上还带着咬痕的他并不打算出门。 最后，胤修文只能给自己煎了两个鸡蛋，然后热了一杯牛奶，按照自己的口味往里面加了满满一勺蜂蜜。 虽然胤修文私人教练给了他一份健身食谱，并叮嘱他按照食谱来进行能量摄入，但是胤修文认为偶尔放纵一下自己也是很必要的。 有时候，人之所以要吃东西，并不只是为了摄入能量、获取营养，只是因为他们喜欢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