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小说 - 历史小说 - 尽欢在线阅读 - 第4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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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年轻人都是老师傅的弟子,而接待他们的这位姓徐,长得眉清目秀,一卷皮尺挂在脖子上,穿白衬衫和格子西裤,头发梳的也时髦。

    一听他这么说,周尽欢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客人往往都爱找老师傅做,觉得手工娴熟,放心。不过他不是那种迂腐的人。

    以前他做戏服的时候总喜欢把自己的意见加进去,久而久之,北平那些个出名的老师傅都不待见他了,觉得他啰嗦又刁钻,好好的戏服总改的不伦不类的。

    后来他经过朋友介绍,认识了一位留过洋的年轻人。那年轻人家里的祖业也是裁缝,回来以后想把裁缝这一行发扬光大。周尽欢跟他一拍即合,前前后后合作了二十几套戏服都很满意。

    那位年轻人也姓徐,也是二十多岁的年纪。

    周尽欢看着霍恒道:“就他吧。”

    霍恒也不介意,是不是老师傅无所谓的,重要的是做衣服的人心思够细,手工好就行。

    徐师傅拿了两件自己做的旗袍出来给他们看,周尽欢一看就很满意了,徐师傅就让他们选布料。

    霍恒只说了这旗袍是参加生日宴会的,其他不多说了。徐师傅便让他们选布匹,选好后就带着周尽欢到了后面的小屋里去量尺寸了。

    量尺寸要脱衣服的,霍恒就被留在了外面,无聊的翻着样板册子,约莫十几分钟后才看到周尽欢和徐师傅出来了。

    周尽欢还在扣领口的扣子,徐师傅对霍恒道:“后天上午八点准时来取。”

    霍恒谢过徐师傅,交了钱便和周尽欢走了。

    化妆的事可以明天再办,现在天全黑了,霍恒问周尽欢想吃什么。刚才的旗袍让霍恒付了钱,周尽欢过意不去,提议要请霍恒吃一顿饭。

    霍恒说不用,但架不住他的执着,便拉着他进了前面一家卖杭州元宵的店,点了两碗元宵,一份炒米粉,两颗茶叶蛋来吃。

    周尽欢知道霍恒在给自己省钱,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想让霍恒再点一些。霍恒擦着嘴说吃饱了,问他饱了没有。

    他从中午到现在都没吃,早就饿过头了,吃了一碗元宵几口米粉就放下了筷子。霍恒便让他结账,出来后又拉他上了黄包车,却不是回住的饭店,而是去了台海南路的“叫花子皇宫”。

    这是天津的老牌火锅店,刚进去就闻了一鼻子热辣的红油汤香气。周尽欢刚才还没什么食欲的,这才闻了几口肚子就叫了起来。

    他不好意思的看了霍恒一眼,霍恒也不笑他,拉着他跟伙计进了包间。等点完了锅底和涮菜后,房间里就剩下他俩了,周尽欢愧疚道:“抱歉,请你吃饭却是那么差的菜,还没让你吃饱。”

    霍恒照例拿出手帕擦筷子,闻言便笑道:“周老板,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周尽欢不知他突然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但点着头道:“你很好。”

    “有多好?”霍恒继续问。

    周尽欢思索了片刻,想不出形容词,只能道:“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这人很善良,喜欢帮助人,又没有架子。”

    霍恒把擦干净的筷子放到周尽欢面前的筷架上,道:“那你觉得自己怎么样?”

    周尽欢被问懵了,困惑的看着霍恒:“你想说什么?”

    霍恒认真的看着他:“我也觉得你很好,很善良,是我想真心相待的朋友。既然是朋友,那就不应该分的那么清楚。关于钱的问题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如果我们的身份换过来了,你会在有能力的情况下对我吝啬钱吗?”

    周尽欢低下头去,轻轻摇了摇。霍恒的意思他明白,可比起前几次囊中羞涩的惭愧,今天让他在意的,却是霍恒口中的那句“朋友”。

    是啊,因为是朋友,所以霍恒才对他这么好的。

    第27章

    这顿火锅明明很香,周尽欢却食不知味。

    霍恒给他涮了毛肚,黄喉,牛羊rou卷,鹅肠脑花那些他平时吃不到的东西,沾了麻酱递到他嘴边。

    开始他还能避开说自己吃,但架不住霍恒的热心帮忙,只得不好意思的吃了两口。

    那些东西又麻又辣,对他的腰伤不好,霍恒让他过了嘴瘾就把锅转了个角度,只涮牛骨清汤的锅底了。

    吃完饭后,他们没有马上回饭店去,而是沿着台海南路逛了逛。霍恒买了一包洋烟,撕开来点了一根,只抽了两口就丢了。

    周尽欢问他怎么不抽完,他道:“你说过抽烟对身体不好。”

    没想到霍恒还能记得自己随口说的话,周尽欢开心之余又道:“那你还买?”

    霍恒把烟放进口袋里,无奈的看着他:“没办法,习惯了。不过现在我抽的少了,想抽的时候也只吸两口过过瘾。”

    周尽欢笑着点头,听霍恒继续道:“周老板以前不抽烟的?”

    周尽欢道:“烟会败嗓子,不能碰的。”

    原本气氛是好好的,可他刚说完就像想起了什么,脚步都慢了下来。

    霍恒也想起了这句话不对劲的地方。

    周尽欢的嗓子就是在火灾的时候被烟熏坏了。

    之前霍恒不知道坏到了什么程度,毕竟周尽欢说话的声音是挺正常的。后来在听刘云浮唱戏的那晚,周尽欢喝醉了开口唱过。那时霍恒就听出来了,那几句即便是唱对了腔调,也没有以前那么脆那么动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