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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直言: “若真有天崩地裂闻于前的那日, 你便可得知,她又有怎样的风雨不动安如山。” 话说到一半,他顿声敛起笑颜,忽然正色又道:“这丫头性格执拗,只希望你们莫要有此不幸。” “你定是劝不动她的,予木。” 师尊的教诲,字句皆是真理。 他从未怀疑过。 时光荏苒,如流星赶月。 贺同章当初虽听得一知半解,如今却也晓得师父,一语成谶。 林双玉果然如同林承所说,真的遇到泰山崩于前,也绝不会自乱阵脚。 魏将军回到西平,林广一家被捕那日, 林双玉未曾有过半点哭闹,便是知道自己会被斩首示众,死于朝乱。 也仅仅是在心里悄悄惦念些贺同章。 虽是害怕,却也接受。 到了十多年后的今日。 身为罪臣之女,贺府唯一的夫人,做了八年的痴儿。 一朝醒转,便忆起惊天变故。 她受辱于孙家,失洁于村夫。 活? 自是无颜再活。 死? 那黄泉路上也绝不会是她一人。 饶是贺同章与林双玉自幼青梅竹马,夫妻八年。 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也会有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这一天。 穷鼠啮狸,困兽犹斗。 物极自当必反。 如今孙家悉数皆死,她尘愿已了。 贺同章坐于天牢,生死未知。 任由白问月如何巧舌如簧,词严义密。 她只认自己的理。 一死换一活。 与贺同章的想法,如出一辙。 这便又是,林承所说的另一个执拗了。 白问月心中微声长叹,她不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未曾与林双玉有过交集。 如今这一番言论,忽觉得她的固执。 同魏央倒是有的一比。 屋里的茶早凉了多时。 但也喝了个七七八八。 魏央换水时察觉到水量过少,不用多想也知晓这二人喝了不少。 不由地有些嗔怪: “天还未转热,凉茶不宜多饮。” 两人屏息凝神说了这样久,心无旁骛。 若非是魏央说起,谁也未曾分出心来,发现茶水已经凉了。 “棋呢?”白问月淡淡岔开了话题。 魏央余光中望见她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替你下完了。”他还特意强调道: “四劫连环,和棋。” 黑瞳温润地望着她,意味深长。 白问月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表情有些挑衅;四目相对,似是碰出火星。 有淡淡火。药味。 神色自若地移目,斟了杯茶。 魏央又尊了一声: “贺夫人。” 稍有不适,林双玉浅浅垂首,作势行礼。 “不必多礼。”魏央出声呼止,只道: “按照辈分,我也要尊夫人一声表姐。 无需多礼。” 白问月回过头来,这才不急不躁地同她解释: “这正是我的夫君,魏央。” 轻扫了一眼,林双玉合目了然。 不用别人说,这样的排场,必定是将军府的将军。 见他气宇轩昂,玉树临风的模样, 颇有大将军当年的风范。 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回想起魏荣延,林双玉处境忽有些尴尬。 她的父母皆死于魏氏之手,可她又是魏荣延亲手所救。 而此时面对着这个独掌北绍兵权的大将军,她罪臣之女的身份,还依然尚在。 不间不界。 似是猜出了她心中所想,白问月轻声抚慰她道: “jiejie无需为难。” “他既称你为贺夫人,你便只是贺夫人。 无别的该不该有。” 林双玉踌躇地像魏央望去,见他无声饮茶,似是默认了白问月的话。 不以为意。 她摇了摇头:“我并非为难我自己。 只是担忧你有我这样的亲友,在将军面前,恐你们夫妻生了间隙争执。” “至于我自己,自有我该去的去处。 并不为难。” 一番话言罢。 两人不约而同地全都沉默了下来。 似是不知该从何解释。 白问月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作罢。 总不能说,我们夫妻恩爱异常,表姐的事无从影响我们夫妇? 而魏央,话更是无处接起。 毕竟先前在天牢里,他只是质问了一句林双玉的生死,便惹了她的不快。 后又有了强吻与坦白,如今已然闹到了分房而寝。 严格意义上来说,林双玉口中的间隙,虽并非全因她而起。 但确实存在; 至少目前来说。 不着痕迹地清了清嗓子,将话题带过。 魏央煞有其事地问道:“贺夫人准备在府中住下了吗?” 话起的莫名,林双玉一头雾水: “嗯?” “为何住下?” 魏央面无表情,一本正经与她道: “你若轻易露面,怕是有些危险。” “这外面想要你的命的人,可到处都是。” 音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