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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姐你可曾见过长兄通宵达旦,熬了多少昼夜不眠?可曾见过他十多年血衣不干,浴血杀敌?他威名四方,受人敬仰,是空虚而来吗?” “那都是他一刀一刀,杀出来的。” “将军府的权势,又是豪取抢夺所来吗?” “那是长兄与央儿一次次救国于水火,一场场胜战,一堆堆白骨累积出来的。” “可尽管如此,处处小心,我魏府于皇帝心中,是忠是jian?只怕他不曾记得魏氏儿女如何付出,如何走到今日,而是一心畏于魏氏的强权,视我等为眼中钉,rou中刺。” “我所求为何?不过是国泰民安,家族长盛罢了。” “可是长姐,事到如今,国之泰然,民也皆安,我魏家,还有几人?” “若非是将军府权大势大,皇帝又岂能容得下你与冉儿?又岂能容得下我等魏府余将?旁的人不敢同你说,我却要说一说。” “我们尽心尽力地维护,忠职守则,可皇帝与天下人记得不是魏氏忠名,他们只道魏氏的权倾朝野,等着看我们造反窃国!” 他说的情真意切,忆起当年的魏荣延,更是忍不住哽咽,几度流泪。 每一个人对朝野当下的局势都有自己的明白。 不同的身份,坐到不同的位置,所看到的,自然也都是不一样的情势。 谢欢畏惧魏家权势,日日担忧被取而代之;太后始终不肯相信皇帝,霸权不放;魏荣恒消声不争,为魏氏宗族守名。 独剩一个手握实权的魏央,夹在两宫之中,既想让谢欢凭本事上位,又想保魏家与太后,全身而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和目的, 可事情,又哪会件件顺心呢。 魏荣芊坐在高位,沉重地叹了一口长气。 寂静了半晌。 魏荣恒的话在她的脑海里不断重复着。 “忠名......”,讥笑出声,“若非是因一个忠名,我又怎会论落至此。” “实在太复杂了。”她目光深邃地眺望,回想起这些年来的种种,呢喃道:“我已经不想再去思考了。” 权势,忠名,儿子,从来没有那个可以平衡的点。 又沉默了许久。 渐渐平复了心绪,太后仍然开口劝他。 “哀家知道冉儿这些年吃苦不少,也明白你的一番苦心。” “可是。” 事事皆都有一个可是。 “可是你不该,不该本末倒置。” “魏家的百年忠名姑且不提,只说这些年来的死伤,和哥哥的呕心沥血,你如何不能明白?” 第81章 将计就计 “魏家的责任, 是护卫北绍的万千子民,从不是窝在一个小小的西平,保护两个女人。” “为了践诺这一责任, 我魏家实在付出了太多太多。你如何能因为两个女人的生死, 就轻易辱没了全族人的死伤?” “你既姓魏, 就该忠君卫国。” 这一刹那, 似是又回到了十五年前, 魏荣延提刀闯宫的那个夜晚。她本以为他是为魏央而来, 却不知他是为了谢氏江山、为她杀了的谢氏四大命臣而来。 你既姓魏,就该忠君卫国,魏荣延的话时至今日,仍在在她耳边回响。 魏荣恒跪在地上,早已老泪纵横。魏荣芊的话,他并非是听不进去, 只是挣扎的过程,太过折磨。 “去吧, 事态未必有你想的这样紧张, 便是真的走到了那一步......” 太后一顿, 继而道:“若真有那一日, 哀家必定想方设法护住冉儿。” —— 最后, 魏荣恒还是领兵两万, 去了北境。 北境之行,白问月的心里是无任何担忧的,魏荣恒是朝中多年老将, 也曾追随魏荣延在战场上厮杀多年,再加上先前魏央早有准备,说白了,此刻前来攻城的夏代燕,不过是瓮中之鳖罢了。 不足为惧。 比起北境如火如荼的战事,她的心里更加忧虑, 颍州。 魏央一走半月,这中间也不曾来过任何书信,颍州目前是何状况,她们身处西平一无所知。 宋书安慰她道,将军既是未曾有何吩咐,想来多半是无事,既是有些异动,估摸着无需兴师动众,调令三军,将军也能将此事平息。 他的话确也有些道理,可他并不知晓,白问月心里所忧虑的,是所谓的‘命里’。 她不是个相信天命的人,但她死而重生这件事又的确存在,这其中的因果说不清道不明,也无处可解。 唯一能够强行说得通的,便是‘冥冥之中’。 是否这冥冥之中,原本就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比如北绍注定清旧换新,谢欢注定会夺回权政, 魏央注定身首异处? 她不敢往深处想,只得日日忐忑,盼着颍州来信。 寒风开始凛冽,进入冬月,白问月的担心果然并不多余 十一月初, 元木自宫中来将军府传话,说是颍州来了密信; “魏将军遭遇不测,中了巨毒。” 晴天霹雳。 消息是边防直送长华殿,谢欢忧虑太后的身子,没有禀去太宜宫,又知晓夫人记挂将军,便特意差人前来传讯。 彼时,得知魏央中毒,一向从容自如的白问月忽然开始惊慌难安,她并未深想为何魏央的密信直送的是长华殿,而非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