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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锦沅微微咬牙,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就是和他有关系,绝对跑不了。 那她怎么办,用腿走回去吧? 不,她为什么要被他这样耍弄? 顾锦沅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最后,她还是平静地道:“染丝,也许我们的车夫过去这边的后街了,你过去看看,我先进去茶楼用盏茶歇一会。” 染丝赶紧点头:“好,我这就去看看!” 一时支走了染丝,顾锦沅抬步,上了那茶楼。 她今日因为要出门,特意穿得低调一些,看着也就是略显富贵人家的姑娘,当朝风气还算开放,偶尔也有姑娘家过来喝茶会友,是以她进去后,那店家倒是没什么奇怪的,只是问她可是和人约了,可有订了茶间。 顾锦沅直接问起靠街左边的第三间茶间,店家一愣,多看了一眼顾锦沅,之后才恭敬地道:“姑娘,这边请。” 竟是亲自领着她上楼。 踏着咯吱响的竹楼板,顾锦沅踏上了二楼,在店家的引领下到了一处门前:“姑娘,就是这里了。” 顾锦沅颔首,之后轻轻敲了下门。 在她敲到第四下的时候,茶室中传来了那个清幽低沉的声音:“进来。” 顾锦沅推门进去了。 一进去,便有袅袅茶香扑鼻而来,一闻便知,这是上等好茶。 顾锦沅没看那个人,她打量着这茶室,里面的家具陈列竟是无一不精致,就连旁边的小几都别具匠心的样子,茶室旁的案几上还摆了一架古琴。 在那氤氲的茶香中,斑驳细碎的眼光自半掩着的镂空雕花窗棂上投射进来,让那袅袅的茶雾清晰可见。 顾锦沅心想,燕京城里就是好,连喝个茶都有这么雅致的好去处。 或者说,燕京城的贵公子很会享受。 太子此时手中握着一盏茶,他的手玉白,那茶盏却是湛清,显得清透好看。 他淡淡地道:“顾姑娘,你来做什么?” 顾锦沅这才收回了打量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如果不去想这个人清冷的眉眼过于让人捉摸不透,不去想这个人削薄的唇彰示着薄情寡义的残忍,她或许也愿意如同别的姑娘一样,平心静气地欣赏这位太子爷的风姿。 不得不说,他长得真好看,松风水月,未必有他之清华,仙露明珠,不曾有他之朗润。 他如今穿着一身素白无任何纹饰的宽袍坐在那袅袅茶香中,更显得仿佛不似世间人,下一瞬可以飘然而飞直上云霄了。 顾锦沅垂眸,淡淡地道:“太子,我是来求取马车的。” 太子:“你要马车,自去找宁国公府,与孤何干?” 顾锦沅笑了:“太子说笑了,不是你把我的马车借走了吗?” 顾锦沅觉得自己说话太客气了,用这个“借”而不是“偷”是她看在他的太子身份上。 太子:“有何证据?” 顾锦沅:“没有证据,是我猜的!” 太子挑眉,凝着她。 春日里细碎的阳光落在她脸上,她肌肤莹澈剔透,仿若透明一般,那耳边艳红色的米粒小痣却越发惹眼,红得娇艳欲滴。 这是一个往日看着总是文静安详的姑娘,不知道的会以为她毫无任何性子,懂事体贴地方娇美,所有关于大家闺秀的美好诗句都可以套在她身上。 不过她到底是什么人,他却清楚得很。 她能有多心狠,他也知道。 不过现在,她却微微昂起下巴来,说出的话带着一丝理直气壮的孩子气。 太子收回了目光,垂眸,望向了面前的茶。 “你如果猜错了呢?擅闯孤的茶室,可知是什么罪?”声音清冷,却隐隐透出几分凌厉。 “那请问太子爷,我猜错了吗?”顾锦沅却是不急不缓。 “你猜对了。”太子在默了片刻后,这么道。 顾锦沅轻笑出声。 她的笑很好听,到底年轻,不过十五岁,声线带着清润的稚感,甚至透着一些不易察觉的得意。 顾锦沅笑过之后,再次望向眼前的太子:“臣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太子,以至于太子竟然借走我的马车,可否请太子明示。” 太子:“你没有得罪孤。” 顾锦沅:“那太子这是何意?” 太子就是有意针对她,如果说之前以为是错觉是怀疑,那现在就是肯定了。 她就不明白了,这个人为什么一开始就那么不对劲,总是和自己不对付。 可问题是,她没见过他,以前从未见过。 陇西那种穷乡僻壤,除了当地穷苦人,走货的商贩,也只有像自己外祖母家这种被流放的犯人了,别说太子,就连寻常的贵人都难见到。 在陇西街头从南走到北,看不到穿绫罗的人。 “没什么缘由。”墨黑的长睫轻抬,一双墨眸湛然却冷漠:“孤就是喜欢这样。” 顾锦沅:“……” 她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是太子,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他喜欢这样,那就是天大的理由,所有的人都应该跪下。 所以顾锦沅在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后,这么说:“若是能取悦太子,是臣女的荣幸。” 太子听到这话,却笑了。 当他笑着的时候,眉眼便犹如潋滟波光一般动荡开来,原本的清冷不见了,却多了几分嘲讽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