拟把疏狂图一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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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宁无忧表示她忙着并快乐着。 清晨,她与慕清朗双双出门,她陪着他前去城南外看望灾民,看着虽然天气越发闷热,可是因为他颇为人文关怀的处理方式,那些人看起来倒也安分守己。 人潮缓缓流动,向着煮粥的帐棚涌来,看着粥棚内忙碌施粥的场面,宁无忧与慕清朗相视而笑,两人自发地接过杂役手中的汤勺,怀着雀跃的心情,为人们舀粥。 许是不耐这夏日晨间的热气灼人,又突然想到这些村民宁愿忍受日头烘烤也不愿动身回乡,不由眉头直皱。 她觉得这些人实在太懒了,如今他们歇在朝廷为他们搭建的帐篷里,每日有得吃有得喝的,简直把皇城外边的野地当成他们的家乡了。 他们这样未免也太乐不思乡了吧! 而且这些人吃喝的费用还是慕清朗带动一些官员捐的银子,其中大部分银子是自家出的,想到自家银库里抬出那么多白花花银子用来养这帮懒民,宁无忧就无端的rou疼! 以前她是不知世俗艰难的宁家大小姐也就罢了,如今,嫁给了心爱的男人,知道他每个银角都是凭本事挣的,而且他的摊子也委实太大,万一有个经营不慎将会变得一穷二白,到时她向谁去哭诉? 宁无忧翻搅着手中的大汤勺,一边忿忿地想着心事,抬眼望见身旁的男人早就停下手中的动作,此时正噙满笑意看她入迷。 她不由横了他几眼,嘟起嘴角不满说道:“你拿你辛苦赚的银子用来养这帮懒人?你倒是舍得!” “那依娘子之见,亲夫要怎么做,才能让咱们家的银子,花在它该花的地方?”慕清朗让她的话愉悦得唇角勾起,朝着她眨眼问道。 “正好我要开个婚庆铺子,需要大量人手,不如咱们就从这些人去挑选如何? “亲夫完全赞同!举双手双脚地赞同你的想法。虽然亲夫更希望你每日逛街血拼来败光亲夫赚的银子,不过,娘子想要凭本事赚银子,亲夫可是会全力支持的哦!回头我会让莫问给你银票作为启动资金,再让他当你助手,随时听候你差遣” “阿朗,你太好了,”宁无忧很高兴他会这样理解和支持她的想法,一手仍然拿着汤勺,倾过身子将他的脖颈扳下,很快速地在他的脸颊印上一吻。 宁无忧的忘情之举很快得到慕清朗的回应,他顺势反客为主,吻住她的耳垂,“没想到小家伙这样容易知足,可是亲夫无以为报,只好晚间再卖力一些哦!” 宁无忧让他的话噎得睑红,虽然很快将他推开,可是眼神却频频含娇带俏地向他睇睨而去。 她实在无语了,这家伙,这么多人注视着呢,可他倒好,也不看看场合,总是话中有话地教她陷入回忆,教她回味两人一起做过的隐秘之事! 就在两人悄悄地用眼神传递着彼此隐秘的幸福之时,隐在人群中等待施粥的一个人突然冲了出来,她很快亮出一把尖刀,朝着宁无忧刺了过去。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宁无忧四肢僵硬得有些无措,说实在的,她虽有些武艺傍身,可毕竟并无多少实战经验,她比较能驾驭的打斗方式其实还是面对面的较量,像今日这种毫无征兆的袭击完全超出她的意料的。 周围的空气似乎被凝固了,等粥的人们更是瞪直了双眼,眼睁睁看着亮闪闪的刀尖裹挟着死亡的寒芒,刺进了他们眼前这位貌美如花的少女身上。 “啊,有刺客!” 人们抛下粥碗踩着破碎的瓷片向着周围惊慌四散,只有几个胆大的继续驻足围观,只见千钧一发之际,慕清朗已经将宁无忧抱起,并且长腿横扫,瞬间就将那行凶之人踹翻在地。 “你他娘的找死!” 虽然方才的凶险让他火速掐灭,慕清朗仍然感到后怕。若是自己迟上一些,说不定怀中的小家伙就已经香消玉殒了。 想到此,他脸上的柔情蜜意倾刻无存。此时阴沉和狠戾正布满他的容颜,他甚至还爆出了人生中第一个粗口。 很快,他的青衣侍卫聚拢过来,侍他们取走横陈于地的那把尖刀,他的鞋尖这才迅速抵上那人的咽喉,他双手紧紧抱住宁无忧,其实他这个举动已经给足了她足够的安全感,可他仍嫌不够似的拢紧她,生怕她会再遭不测似的。 “说,幕后主子是谁?说出来,留你全尸” 宁无忧扭头,当看清了地上之人的样貌时,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她甚至一度怀疑自己的眼神,这人不就是原来她们宁府的丫环秋茗吗?去年她因为在宁府勾搭小厮想要给后娘秋月灌堕胎药,被她抓住之后,已经让管家阿贵发卖到北越玉香楼了。 那么到底是谁把秋茗带到此地,并且混在灾民里头准备对她行凶的? “秋茗,你这贱人!到底是谁指使你来害我的?你不说,我就杀了你,”宁无忧俯身,正准备送给秋茗这贱人几个巴掌,手却被慕清朗扯住了。 “忧儿,此等下贱之人不值得弄脏你的手,你先歇着” “哈哈哈,宁无忧你这贱人不就是会投胎么?先是有个英勇的爹,然后又将那个痴情能干的蔚城枫勾得失魂落魄,现在你的蔚城枫宣称要改朝换代,如今北越变得兵荒马乱可都是拜你所赐,可你却仿若无事地转身投入这个俊俏郎君的怀抱,要说狐媚和妖贱,你是第二,这世间就无人敢自称第一!” “你说我受谁指使?我受我自己指使不行吗?要杀要剐来啊!宁无忧,我恨你!我本来跟着老爷好好的,都是你破坏的!我恨你!” “秋茗你这贱人,你胡言乱语中伤我,我要杀了你”,宁无忧听她这么一叫板,气得五内翻滚, 蹲下来准备两手左右开弓,可身子又被慕清朗抱了回去。 “忧儿乖,冷静一下,别上这疯妇人的当,”慕清朗示意她稍安勿燥,连看也不看地上的秋茗,其实他是想说给围观的灾民听,“你这疯女既然如此忌恨忧儿会投胎,那本殿绝对会成全你的心愿。只不过,你说错了一件事,想置我的忧儿于兄妹、乱、伦之境地,本殿可是不依的。当年宁将军已经对外宣称,他的宁夫人产下的可是双生子,蔚城枫其实是忧儿的兄长,一个兄长对meimei的关爱却让你说成不、伦的男、女之恋,就凭你造谣生事这点,本殿就可以将你挫骨扬灰让你永世不得超生!来人,既然这刺客不肯说出幕后主使,那就按行刺皇室成员的罪责将她投入刑部大牢”,慕清朗一个眼风扫过,几个青衣卫和刑部官差将地上的秋茗绑了个严实。 围观的灾民静默无声,自动让出一条路,眼看秋茗就要被拖出去装上囚车,这时,她又尖声大叫起来:“哈哈哈,真是好一幅恩爱的场面!可惜她就是个妖女,乡亲们你们没听错,她就是从北越前来祸害你们无家可归的妖女!你们今年颗粒无收,背井离乡都是拜这个妖女所赐!啊……” 秋茗的嘴被青衣卫塞了一条破布,她的声音很快消弥了下去。可是,围观的灾民却受到盅惑一般,变得sao、动起来。 不知是谁起了头,人群中传出这样的声音:“妖女,处死这个妖女”,“我们要雨水,要粮食,都是这个妖女祸害我们无家可归……” “够了!双阳城的旱疾长年存在,往年更有饿孚遍地的状况发生。而本殿肯替朝廷花钱只是为了消灾,为了博我心上之人一个笑颜,既然你们也这样不辨是非要诋毁她,那就别怪本殿不客气” 慕清朗长腿一勾,将身后木凳踹向高空,那木凳越过人群,远远飞了出去,随后撞在城墙之上立即被撞得四分五裂。 很好,终于有人等不及要出来制造、恐、慌了,他想起多日前朝堂之上,殷国舅话中有话地影射忧儿就是妖女,看来,这个秋茗回去也不必审问就知道她是受谁主使了。 看来,下一步要做的就是引蛇出洞了。 只是,不知秋茗这个小棋子够不够得上让蛇出洞的分量! 人群中有人暗暗吸气,接着又听到慕清朗压抑着声音肃然说道,“因为本殿心情不畅,即刻起,收回所有救济物资。并且命令所有非本城民众即刻撤离此地,否则,就地格杀!” “还有,双阳城的水利也是本殿出资兴修,你们回归本乡后若是安守本分,本殿绝不计较你们今日的冒犯,会继续给你们派送福利;可若是有人受人挑唆,还敢继续与本殿作对,可要仔细有人会摘下你们的舌头喂狗!” 方才还闹哄哄的人群立即变得沉静,只有不远处的大树上传来声声蝉鸣,预示今日是个相当炎热恼人的天气。 慕清朗怀抱着宁无忧步上人群分开的那条小道,在众目睽睽之下正要离去,一直默不作声的宁无忧却脱离他的怀抱。 她将小手放进他的掌心,这才感受到他的手心全是冰冷的湿气,她看他一直在隐忍着怒气,突然很心疼他的样子。 原来,他这样爱她!他这样心疼她,花这么多银子还替朝廷包揽那个双阳城的水利兴修,只是为了堵住悠悠之口,不想让外界对她不好的风闻传进她的耳中,扰乱她的心情。 “慕清朗你真是个十足的傻子!人家爱说什么让他们说去啊,白花那么多银子资助这些白眼狼,你要心疼死我啊!” 有泪的雾气漫布在她的眼睫,她吸吸鼻子,相当努力地不让泪珠滚落下来。为了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哭腔,她一直在竭力地深呼吸。 终于,在她调整好了情绪之后,她这才优雅转身面向两边的灾民,“你们方才都说我是妖女?你们可终于说了句人话,看来我家这数十日的米粥米饭没有白白喂养你们。大家说的没错,我确实是妖女” 人们没想到宁无忧会这样爽快承认自己就是妖女,纷纷看向慕清朗,仿佛在说,看吧,她终于自己承认了嘛! 宁无忧不等他们交头接耳,紧接着又说,“本人宁无忧是不甘忍受寂寞的女妖,在一年之前,看上了你们南越骁勇无双的慕清朗将军,从此将他勾缠,如今得偿所愿,只愿与他日夜厮守。我在此承认我确实是妖女。不过,我是只想祸害他一人的妖女。至于有人说我是祸害你们整个双阳城的妖女,恕本人没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力!” “大家听清了没有?我爱慕清朗,我只想祸害慕清朗一生一世,希望大家放过我,放过他,感谢你们的成全!” 哈哈哈” 人群中爆发出阵阵笑声,原本压抑沉闷的气氛变得松快,人们重新注视着这个俏丽的女孩子,她与她爱着的慕清朗是那样的恩爱。她是那样的率真,那样的坦荡,那样大方地承认她因为爱着一个人,所以只想祸害他一人的想法。 是的,人在做,天在看,即使天、灾再严重,也不能让自己失了良心,让它变成一场人、祸! 慕清朗眉眼不自主地扬起,他的眸光湛亮,方才他一字不落地记下她说的,她看上他,只想勾缠他,想与他厮守,只想祸害他! 这可是她的情话,虽然她平日里不说,可是当她在公众面前这样大方地坦城她的爱意时,他感觉他的灵魂已经止不住地颤抖了,这是一种心灵直达四肢的畅快体验…… 慕清朗的心头瞬间注满了甜蜜,方才的怒火已经消散,他果然没有看错,他的忧儿就是好样的!他知道她并不是个哗众取宠的人,也不是只会花言巧语女子,她是一个充满神奇力量的人,是一个会力挽狂澜的小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