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小说 - 都市小说 - 离后重撩在线阅读 - 第62节

第62节

    第65章

    翌日早, 简璐是被顾诚打来的电话吵醒的。

    顾诚告诉她,今天他们打算去森林公园另一处湿地看看,问她有没有兴趣。

    简璐刚醒, 神思混沌,勉强压抑起床气, 说了句:“我就不去了。”

    顾诚问:“还是身体不舒服?”

    头天晚上简璐没回农家乐, 只打电话告诉郁婉她姨妈来了怕冷,又不太舒服, 所以住在酒店了, 顾诚也是从郁婉那里得知的。

    简璐确实有些难受,一半因为姨妈, 另一半因为情绪。

    头天晚上她睡得也不太好, 因此更加萎靡不振, 小腹也涨涨的, 她含混地“嗯”了一声。

    电话那头安静一阵, 顾诚声音又响起:“你在傅时羿那里,是吗?”

    简璐被问得愣住。

    这个问题有点微妙,答个“是”可能会非常引人遐想。

    毕竟是前夫前妻的关系。

    于是她好半天没出声, 她不想对顾诚撒谎。

    “我没别的意思, ”顾诚说:“你身体不舒服的话, 需要有人照顾, 要是身边没人我就过去,要是你不想我过去, 我叫郁婉过去。”

    顾诚是好意, 简璐有点感动,但她拒绝了,“你们玩吧, 我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休息一下就好,今天下午我跟你们一起回去。”

    顾诚没勉强她,“那你自己多注意点,有事一定打电话,不要逞强。”

    挂断电话后,她看到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条傅时羿的微信:醒了说一声,我带了早餐给你。

    她揉揉脸,起床先去洗漱,而后回了一条微信给他,刚发过去,就听见敲门声。

    简璐打开门,傅时羿就站在门口,也不知站了多久。

    他拎着个袋子进门放桌上,“有包子和豆浆,你趁热吃。”

    她跟过去,坐在桌旁椅子上,也没客气,伸手去拿豆浆。

    他坐在她对面,拿着手机不知在看什么,过了会儿将手机随手放桌上,又问她:“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她不想和他说那么多,就摇头,又问他:“你和贺诏吃了吗?”

    “吃过了,”他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色,知道她逞强,问:“红糖呢?我给你冲红糖水。”

    “不用了,等下我自己弄。”

    傅时羿还是站起身去找红糖,简璐咬着热乎乎的包子,余光里看到男人去倒水,说不来是什么感觉。

    昨夜很多情绪尚未来得及宣泄,可又好像生出某种对这一切情绪的厌倦,她太疲惫了。

    她很确信,无论爱恨,这一刻,她是想要结束这一切的。

    桌上傅时羿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因为离得近,她就瞥了一眼。

    来的是连续几条微信,在锁屏界面也能窥见发来信息的人名字和头像以及一点点内容。

    她手里还拿着豆浆,在看到对方头像和名字的时候就完完全全愣住。

    这联系人也存在在她的微信通讯录里,只是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了。

    傅时羿用保温杯冲了红糖水,端着过来放桌上,手机屏已经黑了,他见简璐直勾勾看着,伸手拿起按了下。

    微信是简璐之前所属的那个车队队长发来的,在向他这个赞助人汇报最近车队要参与的盈利性比赛。

    他心口一沉,看向简璐。

    简璐已经不吃了,她丧失了所有食欲,目光近乎呆滞,还停留在方才手机所在的那个位置,虽然那里已经空荡荡的。

    傅时羿将手机塞回衣兜,把红糖水推到她面前,思忖起该如何解释——她可能看到一些,但他不确信她到底看到了多少。

    “你先喝点红糖水。”他带着试探的意味出了声。

    简璐反应略慢,好一阵,她仰起脸看他。

    “你的手机能给我看吗?”

    傅时羿唇抿得很紧,许久没说话。

    简璐又问:“不能吗?有什么秘密?我只想看刚刚那几条微信,那是我们车队队长发的吧,真是巧,你怎么会认识她?我记得你以前从来没有关注过赛车,也不接触这个圈子的人。”

    傅时羿被问得无言以对。

    意识到他只能带给她痛苦,本来昨晚他已经艰难做出放手的决定,但他希望他们还能做朋友,还能见面,能说说话……或者只是能偶尔看看她也好。

    他有预感,他阻止她赛车的事情如果被她知道,这一切都会成为幻想。

    他沉默着。

    可沉默,在很多时候,就是答案。

    “是你做的对不对?不让我赛车。”简璐努力让自己冷静,但是她攥紧的手慢慢开始发抖。

    那种在不知不觉中被人掌控和影响着生活轨迹的感觉让她遍体生寒。

    傅时羿没有回答。

    她什么也没说,站起身然后去床头柜跟前拿自己的包,将手机,充电器那些琐碎东西往里扔。

    傅时羿站了几秒,然后过去阻拦,“我是不想你受伤,你们那个队长没和你说过吗,就连她都……”

    “够了!”简璐忽然就喊了出来。

    傅时羿愣在原地,他没见过她这么生气的样子。

    “傅时羿,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凭什么插手我的事?”她气得眼泪快掉下来,那些昨晚没来得及发泄的情绪好像又全都潮水一样地涌回来,将她覆盖。

    过去很多年,她为了取悦这个男人而丧失自我,如今离了婚居然也不能逃离他掌控。

    她好不容易找到途径发泄自己的愤懑,他却要插手将她的路堵死。

    她这一句让他彻底没了话。

    她忍无可忍地爆发出来,“别假惺惺说这些话,还有那些不明不白的……你就是看不得我好过,哪怕我稍微高兴那么一点点,”她扯着包,气到身体都僵硬,“你都要来搞破坏,我喜欢什么你就毁了什么,无论我什么样你都要讨厌我,你在别人面前,在我面前,永远都唾弃我,瞧不起我……和我结婚是你的复仇对不对?一次不够,还要再来?”

    傅时羿忍不住开口:“不是这样……”

    “不是吗?”简璐怒极反笑,眼底泪光盈盈,“说我聒噪的是你,说我像死鱼的也是你,这几年你知道我怎么过来的吗?我每天都在忍,我忍你很久了,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觉得很痛苦,现在离婚了,你还是不肯放过我,你sao扰我的生活就罢了,暗地里做这种不入流的动作,别说什么为我好,你能别装了吗?咱们说白了吧,你就是想继续折磨我……”

    傅时羿说不出话来。

    她把一切都否定掉了,她说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痛苦的。

    “如果我回头,你打算怎样?复婚,然后继续以我丈夫的身份控制我,压制我,贬低我,践踏我的颜面吗?我是个人,我会痛的,你有没有拿我当个人看?”简璐笑着,眼泪却滑下来,她抬手迅速擦了下眼角。

    “你这样子,还不如你从前,明明白白说讨厌我恨我,你其实一直都在怪我吧?”她难受极了,极端愤怒却又觉得很悲哀,“无论我做什么都没有用……我已经道歉很多次,我们一家人都在努力弥补,你看不到吗?我现在真恨我自己,就像你说的,我为什么当初没死在火里面?”

    傅时羿面色发白,手握得很紧,她这些话好像刀子,搅在他心口。

    “你还想我怎么样?”她问:“是不是真的要我死了,或者残了,你才能满意?”

    情绪使然,她的声音很大,他觉得仿佛听到一点回音,震着他的耳膜。

    他不语,她当成默认,她脑子是空的,毫无理智可言,只想从长久背负着的内疚中解放出来,扔了包迈步就往窗口走。

    傅时羿在看到她打开窗的时候才反应过来,立刻追过去,强硬地搂住她的腰将人拉回来。

    “你疯了?!”他语气无意识加重。

    这一层不算很高,可也是八楼,他没了别的心思,只觉得她太荒唐。

    她剧烈地挣扎着,他将人搂着带得距离窗户更远,“你现在不冷静,等你情绪平复我们再谈。”

    简璐重重一把推开他,她崩溃了,失控到极点,眼泪还在流下来,她感觉不到。

    十多年,从傅勇出事后,她就一直生活在内疚里,不堪重负。

    世界上那么多人,她偏偏喜欢上傅时羿,她早该知道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她不认命,然后换来三年无望的婚姻。

    那三年里,听他冷言冷语,看他脸色,她小心翼翼讨好取悦,她卑微到了尘埃里。

    在她放弃追逐不切实际的幻想,想要为自己而活的时候,他却非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干扰和入侵她的生活,他阴魂不散,在她看得见的地方说模棱两可的话扰乱她的心,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又百般阻拦不让她得到她想要的。

    她受不了了,积压数年的委屈好像全都没意义。

    她不知道小时候自己无知慌乱中犯下的错,到底要怎样才能偿还,还能还得清吗?

    两个人在房间接近门口的狭窄过道,面对面站着。

    傅时羿看她泪如雨下,心如刀割,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以为她对赛车只是玩玩而已。

    他并不知道,她在速度里面追逐的是什么。

    她被压抑到扭曲,寻了这么一个出口,却被他堵了。

    在他们还是夫妻的时候,很多很多次,他恶言相向,冷落她,她都没有说什么,但她不是不记得,每一次伤害都是有形的,都烙在她心里。

    现在有了这个□□,他们好像站在爆炸之后的残垣断壁里,静默无声地对峙着,他无措到不知道该如何收拾残局。

    简璐哭了很久,慢慢哭出声来。

    他很想抱抱她,但是他没有勇气,他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所有的力气都随着她的哭声,被一点一点抽走了。

    许久后,他在她的呜咽中辨析出她含混的一句话。

    只有几个字而已——

    “你放过我吧……”

    他安静地垂下眼,视线落在地毯上,有一处不知什么时候落了一点烟灰,灰白的。

    他想说,他昨晚其实也想过,是要放弃的,放弃对大家都好。

    但是他说不出话。

    他的喉咙里像是梗了一团棉花,他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后来,他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走的。

    这个早晨过得非常混乱,他隐约记得她在哭完之后去了洗手间擦脸,然后她收拾东西离开。

    他明明一直站在临近门口的过道里,他眼睁睁地看她走过去拉开门,但一切对他而言又很模糊,仿佛在做噩梦,没什么是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