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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 “我可是卡桑德拉家族的子嗣啊,从小就被训练着如何看穿人心,要想知道一个人想要做什么就必须知道他背负着什么。” “维尔是最好懂的了,他背负的是忠诚,他唯一的使命不过就是像他的先祖一样守卫这个国家。” “知道阿尔克门尼德家族的故事吗?被神诅咒的家族。”唐德说。 “知道一点。” “三百年前亚瑟帝国曾经爆发过一场政治暴动,反叛者躲入了神庙,而在神庙前是不允许有杀戮发生的,违反者会背上神的诅咒。最终是阿尔克门尼德家族的人提剑走入了神庙,将暴动者杀死。” “从此阿尔克门尼德家族就背上了神的诅咒,被驱逐出阿斯加德,直到数十年后才得以回到阿斯加德。” “这就是阿尔克门尼德家族的背负啊,对国家的绝对忠诚。所以维尔绝不会背叛国家,他会把国家的利益放在最先。”唐德淡淡地笑了一下。 “伊莎贝尔呢?”维希佩尔问:“你怎么看伊莎贝尔。” “那名帝国的女王吗?她背负的不过是不甘罢了。她是伐纳帝国拥有最高权力的女王,她杀伐果决,翻手覆云。” “可终究她不过是个心怀不甘的小女孩罢了。自从她疯掉的母亲从高塔上跌落而死,她就被她的父亲送到了修道院。” “在那种地方,一定是心怀着不甘长大的吧。而她幼年的不甘又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填平,所以只好把所有的不甘化成对权力的渴望喽。有些人究其一生所做的事情不过是对年少不可得之物的补偿罢了。 唐德给自己添了点酒,然后继续说。 “皇轩家的家主我还没有见过,但其实我有点不太懂他,他对于仇恨的执念实在是有点深的过分了。” “一般而言继位者成为权力的中心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应该是巩固和维护自己的实力,而他却近乎疯狂的选择复仇。说实话,我对于和他联盟有些担忧啊,真是不知道为了复仇他能疯狂地做出什么。” “不过既然伐纳已经彻底不想和我们结盟,我们也只能先这样了。为了对付戒灵,我们还是需要一个盟友的。”唐德说。 维希佩尔笑了一下,喝了一口低矮的古典杯中的烈酒。 “一般人的背负不过如此了,忠诚、权利、仇恨。”唐德透过酒杯看着上方的壁画,“但我真的不知道你究竟背负着什么。” “你已无需对任何人忠诚,你已拥有无上权力。”唐德透过酒杯看着维希佩尔说,“而你背负的应该是比仇恨还要沉重还要绝望的事情……” “每个人为了自己的背负都是要有所牺牲的啊,”唐德继续说着,“那些牺牲值不值得,就要看和你的背负相比了。” “你呢?我虽然不清楚你究竟牺牲了多少,可这么多年跟在你身后我也看得很是惊心动魄啊。”唐德说:“值得这么大牺牲的,怕是只有守护世界这种宏大的使命了。” 维希佩尔只是听着,不置可否。 “这种使命也太过伟大了吧,可是要做好牺牲很多的准备的。不过没办法,你如果背负的是天下,自然就要做好横尸遍野的准备。” “不过我看过很多的人为了一点点的执念而牺牲了太多太多,甚至毁了自己。” 唐德把酒杯放下,直视着维希佩尔。 “有的时候我甚至觉得你像是已经洞悉了一切,已经看穿了一切。” “但有的时候我又觉得,你像是还是放不下,还是执迷不悟,或者说你已经你已经懂了,但你还是逼着自己不肯醒来,不肯放下。” 众生惶惶,皆负其累。 每个人都有其背负。 唐德晃着杯中的老冰,“其实呢,人啊,有的时候是要放过自己的。背着那么多的东西又怎么可能上路呢?” “不过估计我说这么多也没有什么用,你该背负的还是会继续背负。” 维希佩尔把最后一口酒喝完,看了一眼唐德,“你说了这么多别人——那你背负的是什么?” 唐德笑了一下,“我啊,没有什么宏大的使命感,更没有什么沉重的仇恨,也不会对谁一定忠诚。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背叛你的啊。” “我背负的东西很少——不过就是我一个人的至为微浅的执念罢了。” 维希佩尔低头笑了笑没有说话。 唐德摊了摊手,“好了,不聊这些了。我接下来就要和那位皇轩家的家主谈一谈两方见面的时间了。你觉得什么时候比较合适。” “五天以后吧。”维希佩尔说:“这几天我有事情。” “对哦,你每年这个时候都不在亚瑟帝国的。话说你每次究竟失去干什么啊,不会自己偷偷一个人去拯救世界了吧。” “做你的事情去吧,别管那么多。” “好吧。”唐德收起了东西,“别忘了决定这次圣殿骑士的名单。那个叫子尘的家伙也在里面。” 维希佩尔点了点头。 “对了,刚才忘记说了。”唐德走到一半突然回头对维希佩尔说:“这世界上还有一种人是疯子。” “他们会为了在别人眼中毫无意义的东西拼上血命。” 唐德看着窗外坠落的残阳,“我还没有见过这种人,不过要是有机会的话,还真是想见见这种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