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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骗我。” 检修车轨的人回来了,提着马灯,灯照亮了相覆着的两个人。 男人连忙移开灯,骂了句不知羞耻。 皇轩烬趴在维希佩尔的脖颈间,撩起眼看着维希佩尔。 匕首割破了维希佩尔的脖颈,鲜血沿着刀刃流淌而下,皇轩烬低头舔着刀刃上的鲜血。 他手臂上的伤口慢慢愈合着。 “能医我的只有殿下了。”他压在维希佩尔的胸口上,手扯着维希佩尔胸前的衣襟,衣襟下是被他剑势所伤的伤口,鲜血染上少年的手心。他想要维希佩尔疼,和他一样疼。 “不知羞耻。”检修的男人骂骂咧咧地离开了,他刚走到交叉口突然感觉整个地面都在颤抖。 车轨上的石子震动着。 巨大的骨蛇的破土而出! 耶梦加得的头颅上绘着猩红的焚焰纹章,血色的脉络在耶梦加得骸骨上流动着。 检修的男人跌倒在地,看着面前这如末世的一幕。 皇轩烬松开了维希佩尔的衣襟,巨大的骨蛇从他身边掠过,他握过骨蛇的一截蛇骨,然后翻身而上。 02 长安,胡玉楼上的公子和舞女饮着酒,低声谈着今日里长安的风云。 “听说没,今日福王上朝了,这紫宸宫可是从长庚帝时候就几个月不开一回了。” 舞女不开心地搡着他身边的公子,“净说这些没用的,我要你给我买的胭脂呢。” 男人饮着青梅酒,身上的衣襟散落,“我谈的可是正事,是大事!” 巨大的阴影掠过朱雀大街,五十尺宽的主路上众人皆抬头看着上空的庞然大物。 胡玉楼中饮酒的公子也看向窗外,然后看着手中青玉杯的杯底,“我莫不是喝多了。” 紫宸宫前,绯衣的百官腰间的鱼袋震动。 “禀陛下,昨夜臣观天有异象,龙尾伏辰。”奏事的光禄大夫已将称呼改为了陛下。 福王握着手中的玉诀,抬起眼看着殿上的百官,“龙尾伏辰……那爱卿你觉得当作何解啊?” “天有异象,因为我来了。” 猩红云锦的少年迈入殿中,他抬起头看着御座上的人。 福王从御座上惊起,“虎贲将何在!天培军何在!” “皆已死。”皇轩烬说。 红色的花被吹入紫宸殿中,众人看向殿外,白玉石铺成的广场上,红色的骨生花芳菲盛开。而花下是坚硬的铠甲。 铠甲中的人早已死去,化作了骨生花的土壤。 风吹起,露出一具具铁青色的甲胄。 皇轩烬转过头,挥手。 一瞬间,满城的骨生花像是活了过来,它们离开了那些甲胄,化作了无数红色的萤虫,它们扇动着红色的翅膀,飞入了紫宸殿中,落在了绯衣的官员身上。 落则成花,扎根入土。 满殿中皆是呼喊声。 福王站在丹樨上近乎绝望地看着向他走过来的少年,“这一切本来就是我的!” “本就就是!” “……本就就是我的。” “我花了很大的代价才明白,这世上没什么东西本就是你的。”皇轩烬从右侧的台阶上走上御座旁,看着戴着白玉冠的福王,“很大的代价。” 他手中的匕首刺入福王的怀中,鲜血染红少年的手。 皇轩烬抬起头看着殿上诛邪厌火的莲花藻井,像是能嗅到其中八百年的尘埃气息。 他回来了,他要做炉中的薪柴,他要烧尽八百年堆在东煌所有的烂线头。 众人在白色的幕布后演着一出出粉墨登场的皮影戏,他却非要破开天光。 他笑了,将福王的身体推下的云龙相缠的丹樨。 “跪下的,可活。”他说。 大殿之中安静了下来,随后是鱼袋坠地的声音。 满堂绯衣跪在了紫宸殿灯山灯海的光中。 皇轩烬笑了,他痴痴地笑着。 他坐下了,没有坐在御座上,而是坐在了御座下方。像是很久之前,龙承琀抱着他的血衣坐在他的床前。 他用沾血的手拨开侧脸上垂落的黑发,却把更多血沾在了脸上。他低头看着手上的血,有些发愣,然后又拄着头,笑着看着莲花藻井。 像是个乡间夜里出来看星星的牧童。 …… 少年成为了史书上的神凰暴君,他没有自己的帝号、庙号。他甚至未曾开创自己的朝代。史官不承认他曾经是这片土地上的君主。 他们甚至不敢把他的名字记在史书中,他们怕他的名字烧尽了整卷丹青。但众人皆称他为——神凰暴君。 03 “来吧,过来,与我说说这皇帝要怎么做才有意思。”皇轩烬坐在丹樨上,用沾血的右手向众人招手,手心向内,他目光有些迷蒙。 “李元淳,中书门下领平章事,也就是宰相,你先来。”皇轩烬却不看他,“来和我说说怎么做这个皇帝好玩。” “臣以为,当广纳后宫,修参天之行宫。”李元淳躬身答。 皇轩烬摇了摇头,“没意思,美人成枯骨,行宫成烧炭。” “陛下是要兼济天下?那便修政法,改税赋……”李元淳连忙转言道。 “没意思。”皇轩烬摇头。 “下一个。”他果断地挥手,挥手之后他又抬头看着李元淳,“你答的不好,降为拾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