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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回应,他不在客厅。 宋让做贼似的关上门。 他偷偷地看一下新歌,看完就从脑内删除,绝不带出琴房,他发誓! 宋让席地而坐,指尖落在乐谱上,认真又仔细地辨认着上面的字:“《笨小孩》。” “笨小孩?”宋让一个字一个字地小声念着歌词:“他们……” 他们总说你不乖 心思古怪又难猜 简单的题做不来 作业试卷全空白 是个笨小孩 …… 越念宋让越觉得不对,这首歌的歌词里写的内容,他太过熟悉,记忆碎片蜂拥而来—— 因为写不出作业背不出课文,无数次听到老师提起他的名字叹气。 不想去上学,害怕面对天书一样的课本和老师同学的目光。 成绩倒数试卷空白,晚上闭上眼就是同学的嘲笑。 办公室里班主任委婉和他父母谈话,说宋让这个孩子学习实在吃力,建议他们带他去测测智商。 但测试的结果是他的智商并没有问题,正常人平均水平,后来几经辗转,才确诊他是天生由于左脑缺陷,导致的阅读障碍症。 …… 许时西的字很好看,苍劲锋利,在字里也属于看起来有攻击性那种,可就是这样锋利的字组合起来的词却简单又温柔。 一滴泪砸落在手稿上,将歌词晕染开——你才不是笨小孩,天真可爱阳光派。 许时西从没问过宋让关于阅读障碍症的事情,宋让也没告诉过他,但他却从手稿堆里翻出不少相关的文献资料,还有很多患者案例。 宋让眼前一片模糊,仿佛可以看见许时西是怎么从这些文献和案例里,拼凑出他的童年。 他抹干净眼泪,拉开门就跑出去:“许时西!” 许时西背对着餐厅,正在切菜,隐约听到声音,应了声:“怎么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还没等他转身,后背给人轻撞了下,两条手臂从后面出现,紧箍着他的腰。 许时西明显察觉到身后人的哽咽,宋让一抽一抽地叫他名字:“许时西。” 放下菜刀转身,果然见他眼睛鼻尖都红红的。 许时西捧着宋让的脸,动作轻柔地帮他擦眼泪,他也有点莫名,刚才还好好哭怎么又哭了。 “怎么了?”他轻声问。 “我看到你的新歌了,《笨小孩》。”宋让说着又连忙解释,“我不是故意看的,我把乐谱架碰倒了,不小心看到的,对不起。” 许时西大概知道了:“所以你就感动了,来投怀送抱?” 厨房里香气四溢,灶台上砂锅里的鸡汤正咕嘟咕嘟地沸腾着,水蒸气一缕一缕往上冒。 宋让仍然抱着许时西的腰,他还没说话,许时西帮他擦眼泪的动作很温柔,语气却很严肃:“我很开心你对我投怀送抱,但我希望你能认清你这个行为的出发点是因为喜欢,而不是感动。” “不是的,我——” 叮咚。 突然响起的门铃,打断了两人。 在厨房里其实连大门都看不见,但宋让还是下意识回头看了眼,然后又转头看许时西。 许时西把他两条胳膊从腰上拉下来:“你仔细想想,等下告诉我答案,我去开门。” 宋让乖乖站着没动。 过了会儿,他挪出厨房,虽然门外的人被许时西挡住了,但从隐约听到的对话声来说,来人好像是个女生。 宋让又往玄关的位置挪了挪,终于看到了敲门人的脸,一头波浪卷发,五官妖娆艳丽,眼下坠着勾人的泪痣,是当红影后夏轻。 “有事?”许时西并没有邀请人进屋的意思。 夏轻一颦一笑皆是风情:“好歹也是邻居,没事就不能来找你?” 夏轻作势想进屋,被许时西牢牢挡住,抬手就想关门:“不方便。” “诶诶诶诶。”夏轻连忙拦着门,将一件还挂着干洗店包装的西服拍到许时西身上,“我来还你衣服,已经给你洗干净了。” “好。”许时西又要关门,夏轻伸出一只脚抵着。 看着那只踩着十几厘米高跟鞋的脚,许时西的整张脸都冷了下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夏轻一句话拖得老长,眼睛见缝插针往他屋里打量,然后和宋让对上的视线。 她咧唇一笑,声音里的娇柔做作骤减:“我想谢谢你,谢完了,我走了。” 她腿一收,许时西立马关门,一转身便看到了宋让。 随手将西服搭在沙发扶手上,许时西问他:“想好了吗?” 宋让脑子里全是夏轻的脸,好半晌才从嗓子里挤出声音,细听之下还微微发涩:“许时西,你和夏轻很熟吗?你还借她衣服。” 他突然想到一个月前许时西走了一场红毯,穿的就是这件礼服,但后来场内的所有返图都没有这件外套的影子。 当时他只顾着舔颜,也没注意这件事。 现在一想,原来是把衣服借给了夏轻。 为什么会给女孩子借男士礼服? 宋让又想起袁茂嘉的话,许时西身边莺莺燕燕,馋他的人很多。 他心虚纷乱,又酸又涩,下意识就想将手从许时西手里抽出来。 看他这神情许时西就知道他误会了,他用了点力,不让宋让把手抽出去,他看着宋让的眼睛,认真解释:“那天洛桑枝的礼服开了,我正好在她旁边,就顺手把外套借给她挡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