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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情也好,怜悯也罢,如果他还愿看他一眼,他不再渴欲权势,甘当那个尝尽苦楚卑贱入泥的采药郎。 高风亮节,霁月清风,皆可抛弃。 燕挽怔忡,目光微凝,竟也不由得哑了喉咙:“真的没必要。” 即便身份回到初始,一切也归不回原位,宋太傅这个称呼很好听,没必要跪在地上给人当凳子,为了一点微薄的工钱扛货物。 他喜欢一个人,不问出身,不论贵贱,即便普通得像田里的泥鳅,他也很喜欢。 “燕挽!” “已经很晚了,我也很累了,老师,您早些休息吧。”不给宋意再说什么的机会,燕挽转身踏进了府里。 他的身影顷刻隐没于黑暗中,决然利落,没有一丝迟疑。 宋意握紧了拳头,喉咙中窜起腥甜,却被他强自压了下去。 燕挽回到自己的厢房,已是身心俱疲,画莺和福顺都睡下了,他也懒得将他们叫醒,自己轻轻关了房门,入了卧室。 方脱靴,腰身被人搂住。 燕挽就知道“退婚四人组”是一个也不可能少的,他无奈道:“殿下,今天暂且放过我吧,我当真没有力气同你周旋了。” 宁沉在他身后搂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的肩头,眯着眼笑,懒洋洋的说道:“原来一直以来,你都是在敷衍我。” 不然如何用得上“周旋”两个字。 燕挽并不否认,将另一只鞋也脱了,又脱了袜子,一点也不怕熏着宁沉。 尽管他不汗脚,走了那么久还是有一点气味。 宁沉扶正他的身体,将他的脚执起,替他揉了揉,道:“我不闹你,一会儿就走。” 燕挽吐了口气,不再维持什么君臣礼仪,也没什么力气去维持,由着他伺候。 两相寂静,宁沉蓦地发现燕挽还真就享受起来了,好像习惯被他揉捏似的,忍不住笑了,凑过去吻他。 燕挽挡住他的脸,瞪了一眼:“说了不闹我的。” 宁沉轻笑:“不闹你,让我亲一下,暂且当捏脚的打赏。” 燕挽立刻将自己的脚收回,说:“不捏了。” 却还是被宁沉扑倒在床上,亲了一口。 他一只手托着他的背,一只手拄着床,歪着身体,桃花似的眼眸光芒熠熠的看他,满是笑意和深情。 燕挽平静的看着他,好似那一吻不过是狗啃了,宁沉抚去他唇上的水渍,慢慢道:“皇子妃你不想当就不当,总归我人是你的,如果天命注定你是我的,那时你还排斥我,我就把你掳到床上,画地为牢,让你做我的囚徒。” 燕挽淡淡道:“那或许天命注定不是。” 宁沉用了点力气,那绯艳的唇瓣登时变成了薄红:“那我就放你走。” ——才怪。 天命是可控的。 没有燕挽不属于他这种天命,燕挽只要活在世上,就是他的。 燕挽明白了,推了他一把:“亲也亲过了,殿下回去罢。” 宁沉松开了他,悠悠的起身,当真说话算话的走了。 第二日,燕府收到了四份大礼,分别来自皇宫、忠义侯府、蓝状元府以及太傅府。 一位公公,一名管事,两拨小厮,在正厅会面,身后均放着犹如聘礼似的重礼,玉器字画玛瑙珍珠应有尽有,燕府的管家点花了眼,忙不迭让人去请燕母。 等待之时,宝缨扫了公公、管事、蓝府小厮一眼,学着纪风玄一贯冷淡的作派道:“小公子肯定只收我家公子的礼,你们这礼送的好没缘故,我看你们还是回去罢。” 这一声,顿时叫蓝府小厮不服:“燕公子同我家公子青梅竹马,昨日不仅给我家公子送了花灯,还七夕夜游,怎么就没有缘故,我看你们忠义侯府才是,既不逢年,又不过节,好端端的送这么多礼来简直居心不良。” 宝缨未曾想到蓝府小厮这般牙尖嘴利,“嘿”地一声起了劲儿:“小公子同你家公子青梅竹马算什么,他还同我家公子情意深重,情同手足呢,从小燕家就是将我家公子当小公子夫君养的,昨日七夕夜游我家公子也去了!” “你家公子半路插足!” “呵忒!你家公子才插足!” 两人吵着吵着,一时间天雷勾动地火,燕府的管家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插话,只想着燕母什么时候来,却又听宋府的管事严肃训了一句: “住嘴,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不愧是宋府当差的人,说话做事就是有分寸。 燕府管家如是想着,不料这一开口,战火蔓延到了宋府管事身上去。 宝缨鄙夷道:“最不该来的就是你们宋府的人了,明明都拒婚了,还往我们家小公子跟前凑,七夕夜游没地儿硬往里头挤,简直就是个多余的。” 管事是这张老脸也不要了,红着脸争辩道:“退婚了又怎么样,我家大人跟燕公子情投意合,不过因为一些误会分开,倘若有朝一日燕公子跟祁公子退了婚,最有可能同燕公子成就美满姻缘的就是我家大人了!” 不动如山的公公闻言突然坐不住了,他一甩拂尘,慢条斯理道:“宋管事,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倘若燕公子同祁二公子未能成婚,燕公子首选之人当是我家殿下啊!” 蓝佩被宁沉动手脚弹劾,蓝府最近方跟三皇子结了仇,这会儿一听,蓝府小厮登时不客气的反驳:“这话就更不对了,虽然三皇子殿下身份尊贵,但未来注定后宫佳丽三千,不像我家公子多年至始至终只钟情一人,燕公子若选了我家公子,必然幸福美满,一生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