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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慕容离离开五毒教的第四天,他虽然接了委托出门一趟,不过那件任务的目的地并不远,五日内应该就能回来。可没想到第四日晚上,公仪汐就收到慕容离给她的字条,说自己晚上应该就能够抵达五毒教,让她到接近禁地的花园等他。 慕容离偶尔不在她身边时确实也会用这种方式与她联络,所以她不疑有他,按时赴约了。当时出现在她面前的人确实是慕容离,她第一时间也当真了。只是在两个人说了几句话后,公仪汐那莫名其妙对对方生出的排斥感提醒了她事情的不对劲。 也许当两个人的感情至深时,哪怕有陌生人伪装成爱人的模样,自己也能很快就通过那异样的感觉识破。可公仪汐并不是那位尊者的对手,那人原本就想骗她离开取走她性命,只是没想到事情会那么快就败露。 公仪汐第一时间就发出了求救的呐喊声,在附近巡视的五毒教教徒很快就察觉到她这里的异动,赶了过来。奈何那位尊者的能力非常强大,不仅在术法之上,就连武艺也更在公仪汐之上,轻而易举就夺走了她的性命。 她出世的时候慕容离正好结束任务归来,他还特意给公仪汐带了点小玩意回来想哄她高兴,没想到迎接他的,会是公仪汐遇刺重伤的消息。那位尊者为了能够在最短时间内将公仪汐解决,直取她要害,哪怕他们第一时间找来了教中医术最为高明的长老,也回天乏术。 公仪汐撑着最后一口气等来了慕容离,给他交代了隐瞒住自己弟弟公仪临的死亡消息后,便断了气。在她生气消散的那一瞬间,尊者便勾着她的魂魄,让她强制性地离开自己的rou身。此后,便是对她漫长的掌控。 “傻弟弟,这些年来,你一直在为真正杀害了我的人做嫁衣。”公仪汐垂了垂眸,轻叹一声,却没有对公仪临心生半点怨念,毕竟他弟弟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可怜人,“这一切都怪我。若我没想要你可以抱着希望活下去,而是让五毒教的人老实交代我死去的消息,就不会让那家伙有机可乘。” 慕容离道:“你们说的那人,我曾偶然在江湖上与他打过照面。当时不过是正好见到他处事手段觉得他阴险得紧,没想到他就是那个杀害了你的真凶。此事并不能怪你,我想以他的狡诈程度,哪怕我们当初将你的事如实告知公仪临,也能被他扭曲成另一个意思。” 公仪临垂落在身边的手握拳握得死紧,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白行歌见他们三人气氛如此,也不知要如何出声安慰,便选择沉默。苗乐乐因为年纪太小,白行歌担心给她开眼后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便没有答应她的要求,所以她不能看见公仪汐,只能站在他边上询问:“白哥哥,汐jiejie说了什么?她有没有说想念乐乐?” 话落,苗乐乐看见白行歌朝鬼偶所在之处看了一眼,将目光收回后才低头朝她温柔一笑:“自然是想念得很。” 苗乐乐这就被哄开心了。 公仪汐有些不舍地笑看苗乐乐一眼,旋即又对白行歌说:“对了,当年我受到尊者所害,与他接触时还往他体内种下了个蛊。那是我当时方研制出来不久的蛊虫,费了我极大的心思,也只有这么一只。那只蛊虫,他至今还未解。” “蛊虫会在新月与月圆这两日发作。据我观测,每到这两日,便是他灵力最为虚弱的时候,有时候还会被蛊虫折腾得身体发疼,虚弱无力。” 公仪临眸光暗了暗:“我知道这件事,只是我没想到那竟是阿姐亲手给下的蛊。我在与他合作后不久,他便找到我,说被过往的仇家下了一种蛊,希望我能够帮他解开。我这些年来曾试过许多方法,连我最得意的蛊虫之王都放了出来要将他体内的蛊虫诱出,却没能成功。” 说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公仪汐的眼神是白行歌这些天在他脸上见过的,最温柔和善的:“原来是阿姐的蛊,果然和阿姐的性格非常相似。” 都一样的倔,一样的坚定不移。 也许它也知道,自己的主人被宿主给害死了,所以这些年来不管遭受到什么样的诱惑或是攻击,它都不为所动,甚至还变得越发强大。 公仪汐弯了弯唇角,没有回答。 她身上的阴气仍然在翻腾,连白行歌都不想轻易靠近,毕竟很容易让他感到不适。但慕容离却像是看不见那些会刺伤他皮肤的阴气,缓步朝着鬼偶的方向走去,直到在距离她不到一尺处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公仪临抿了抿嘴,盯着他们俩人的心情万分复杂。他不曾想过也没见过两个人相识相知的过程,所以瞧着觉得特别别扭。白行歌见他一副是想别开目光不看,却又忍不住想知道他们在做什么的矛盾表情,没忍住笑了一声。 公仪汐抿了抿嘴,似有千言万语想说,可话到嘴边,却又一言难尽。 几年来的思念,又岂是短短几句便能道得清? 白行歌看不清背对着他的慕容离的表情,倒是从公仪汐的眼里见到眷恋与不舍,仿佛是在珍惜着能够多看几眼自己心爱之人的最后时光。 他的心忽然微微一动。慕容离凝视着眼前的公仪汐许久,眼神逐渐柔和,唇边也扬起了一抹微笑。与之相对的,是从他一双好看又温柔的眼睛里落下的泪滴。 公仪汐眸光微微一怔,似是有些意外,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