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页
虽然每天都有吃药控制病情,但毕竟是晚期,谁也不知道这个炸弹哪天会爆炸。 季灵渠盯着他看了会儿,谢涯仰起头对他露出笑容,“没事,我……”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察觉到自己的手被季灵渠牵住了,季灵渠的体温不高,今天秋高气爽,谢涯却感觉手心有些发烫,连同他的皮肤和血脉一同翻涌起热浪,拍打在他的心墙上,瞬息间令他溃不成军。 谢涯僵直片刻,勾起手指回握住季灵渠的手,即便季灵渠一句话都没有说,他也能从掌心传来的温度里感受到心安。 两人就这么牵着手,回家去,路上偶尔遇见有路人侧目盯着他们俩看,谢涯也没有松手,他从不为自己的性取向感到羞耻难堪,旁人怎么看他不关心,他只关心他在乎的人如何想,所以他才一直没有告诉陆芳朝自己的性取向,不过他没料到陆芳朝比他想象中更加开明。 “先把需要冷冻的食材拿出来放进冰箱里,别放坏了。”谢涯走在后面关上院子门,对前面的季灵渠说。 “嗯。”季灵渠提着袋子走进屋内,他忽然眼神骤变,扔下手里的袋子,快速跑进陆芳朝的房间。 陆芳朝嘴唇发紫,脸色煞白晕倒在地上,旁边散落着一地的药丸。 季灵渠将手指点在陆芳朝的眉心,一点幽蓝的光亮源源不断输送进他的体内,陆芳朝发紫的嘴唇逐渐恢复正常。 “外公!”谢涯吓得脸色煞白,双手颤抖着拿手机打120。 “小涯冷静,我已将芳朝的魂魄稳住,他不会有事的。”季灵渠见谢涯按了好几都没能成功将电话拨出去,出声安慰道。 “哦,好好……”谢涯神情恍惚,深呼吸好几口气才顺利拨通电话,努力保持冷静,告诉对方自己家的地址。 陆芳朝送进去抢救时,谢涯脑子都还是懵的,他麻木地站在墙壁前,像是被罚站的小学生,眼神呆滞地盯着地面。 季灵渠对于生死离别看得很淡,他活得太久了,早已见惯了生死,以为自己的心不会再起一丝波澜,可看见这样魂不守舍,双眼无神的谢涯,他难得尝到了心脏酸涩发疼的滋味。 他甚至想将谢涯叼回自己的窝里,盘着他,不让他受到一丝伤害,他有最坚固的盾,谁也别想越过他伤害到谢涯,可他也知道,让谢涯伤心的不是刀剑,而是捉摸不透,也碰不到的感情。 季灵渠遵循自己的内心,走上前将谢涯揽入自己怀中,紧紧抱住他,谢涯一动不动地任由他抱着,季灵渠感觉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正在用力地凿着自己的心,他甚至起了一丝大逆不道的念头。 如果陆芳朝真的一命呜呼,那他就逆天而行,进入轮回将陆芳朝的魂魄抢回来。 他拥有强大的力量,随意可以决定世间生命的生死,所以他向来是不会轻易插手旁人的因果,生生死死,自有定数,正如苟新白和俞静蕾,他也只是袖手旁观,若非苟新白作恶多端,牵连到无辜的人,季灵渠最后也不会出手将他劈得魂飞魄散。 可现在,他居然生出了想要为谢涯打破自己原则的念头,逆天而行,他自然会受到反噬,力量越强反噬也越强,别说他的道行,就是性命也可能丢掉。 季灵渠在谢涯的鬓角上蹭了蹭,“有我在,别害怕。” 谢涯昏沉无光的眼睛,逐渐浮起一抹亮色,他缓缓抬起手,回抱住季灵渠,将头埋进他的肩窝里,声音颤抖:“嗯。” 季灵渠的心尖都在发疼,他轻轻抚着谢涯的背脊,最后落在谢涯的脖颈上,谢涯忽然感觉到有一股纯净的力量涌入自己的体内,几秒后他的眼皮似有千斤重,意识抽离,视线陷入一片黑暗中。 谢涯再次醒来时,天光大亮,陆芳朝已经被送入重症监护室,他躺在床上,身上盖在一件黑色的大氅,上面绣着精美的花纹,正好将他整个人盖住。 他赶紧将落地的大氅抱进怀里,一看就价格不菲的大氅,季灵渠居然给他当被子盖,推开门出去,晨光洒落在地面上,将医院的冰冷驱散不少,走廊上,季灵渠站在光里,神情严肃地在和医生说着什么,奇怪的是医生对他的态度异常恭敬。 “醒了?”季灵渠注意到他的视线,踩着光向他走过来,谢涯忽然听见自己心头蝴蝶振翅的声音。 “嗯,外公怎么样?”谢涯怀里还抱着他的大氅,似乎并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季灵渠垂眸看了一眼,尽量放轻自己的声音,像是怕惊扰到谢涯,“情况不大好,芳朝的情况你也知道……” 他的话未说完,谢涯便睁着眼,落下泪来,那一滴泪珠突如其来,砸落在地面,也砸落在季灵渠的心尖。 …… 苟新白的案子告一段落后,妖管局回归到日常的闲散中,除了一些琐碎的小事需要处理,并没有太多工作,谢涯去请假,梅疏彤豪爽的给他批了一周,要是不够还可以续杯的那种。 “彤姐,谢谢。”谢涯脸上难得没有笑容,rou眼可见的憔悴。 头顶的小卷毛也蔫嗒嗒的垂着,饶是梅疏彤这个有厌男症的妖,也不禁心生几分怜惜,“小事,你看马速,如果没有大案子,一个月见得了他几次。” 妖本就随心所欲,不受束缚,让他们每天坐班已经是为难他们,如果还没有一点自由,那估计宁愿找个洞府躲起来修炼也不愿意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