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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沈望舒颔首,“此二人不光是对在下,对萧少侠也存了杀心,又提到了什么二十年前,那时候在下尚未出生,应当也不至也无法与什么人结仇。所以我猜,这二人应当是对亲长有怨,却无法亲手报仇,才借着泰兴镖局的事,把几位从余杭骗了过来。” 这个猜测,韩青溪与萧焕从不曾听过,更从不曾有过,乍一听都十分惊讶,更别说去分析沈望舒说得到底对不对了。 悠然饮了一杯茶,萧焕才皱着眉出声:“按照你这样想,何以见得泰兴镖局样就是清白的?” “因为泰兴镖局当家吕益。几乎就没什么功夫,能不能跟贵派岳掌门有什么嫌隙在下不知道,但沈宫主眼高于顶,这样的人都走不到他眼前去。”沈望舒十分笃定,虽说这话叫吕益听了去,一定会气得吐血三升。 韩青溪却又不明白了,“为什么是掌门?秋山的亲长,不该是楚师叔吗?” 沈望舒耐心地与她解释,“在下其实也想过会不会是楚大侠,但在下与楚大侠并不熟识,仅靠所知的江湖传闻来看,他大概与沈宫主也是不相识的。至于岳掌门么……他和沈宫主渊源颇深。倘若真是有什么人同时瞧不上武林黑白两道,那大约也只能是二十年前同时开罪了他们二位吧。” 韩青溪说不出话了。 先前看沈望舒故意露出肩上和岳澄一模一样的印记,大家其实就信了,沈望舒大约真的不是沈千峰的亲子,极有可能岳澄才是。至于为什么大魔头的儿子会成为正道第一掌门的儿子,若非当事人只怕谁也猜不到是为什么。不过这样佐证了,沈千峰与岳正亭之间确有极深的渊源。 将沈望舒方才的只言片语串起来一想,二人都能得出一条线索。 薛无涯与另一个没有透露出丝毫消息的神秘人物,干着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买卖,又与沈千峰与岳正亭都有旧怨,可惜一个已不在人世,另一个高高在上难以接近,只好退而求其次,想杀了沈望舒与萧焕泄愤,这才利用明月山庄旁边的一家小镖局,惊动了千里之外的松风剑派,将人引来沅陵,想瓮中捉鳖。 这么一想,有的事便说得通了。 比如,若真是普通的劫银,吕益也不能求到松风剑派去。 比如,不过两箱银子,薛无涯应当也不会放在心上,不会去了解究竟是谁在查这个案子,以至于先人一步就把沈萧二人给认了出来,并大着胆子派出了杀手。 再比如,沈望舒的易容之术虽算不上出神入化,但骗素不相识的人是绰绰有余的,结果竟然被他们将计就计给利用了。 可这样一来,又有很多疑点是解释不通的。 “若真是和掌门有旧怨,整个江湖谁不知道他膝下只有阿澄一子?要报复,阿澄比秋山合适多了。”韩青溪如今的模样,可真算是皱损春山了。 也是,除了他自己、沈千峰本人及几个心腹,也没人知道沈望舒不是亲生的,岳澄也是同样。倘若真是与他们二人有仇,这边都拿沈望舒开刀了,没理由会放过岳澄。 一个念头很快在沈望舒脑子里划过,但他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倒不是觉得自己念头荒唐,也不是觉得自己的想法近似于诡辩,而是他觉得有些伤人。岳澄被养得太过骄纵,武功平平,脾气倒不小,日后也是难撑起偌大一个松风剑派的,就算是把他杀了,一点报复的成就感都没有。 反观萧焕,在年轻一辈中出类拔萃,极有可能就是下一任掌门,若是向他寻仇,震慑与威胁更大。 萧焕也不知道沈望舒在想些什么,只是目光灼灼地望着他,良久后,才问道:“小舒,我再问你一次,这些话,你不曾有半句虚言吧?” “呵,”沈望舒也是一时没有绷住,就那么蹦出一声冷笑,似是蔑视又似是自嘲,把韩青溪都吓了一跳。不过既然已经笑出声来,沈望舒也便不再收敛,懒洋洋地道:“好吧,这么完还请萧少侠来听在下编故事,为难您了。听闻明天几位还要帮着秋居士去查探人口失踪一事,还请早些回去歇息吧。请吧。” 萧焕神色剧变,连声道:“我不是!我知道你……” 知道什么?知道你如今很不愿意与我说话,所以若不是有真凭实据是断然不会当着叶无咎的面连夜把我叫进房里来的么? 别说当着韩青溪,就算她没在此,萧焕也不敢说出口,他知道沈望舒一定会生气,甚至会冷笑着反驳——萧少侠想多了,在下并没有这么小气量,并没有不愿意同您说话。 “在下只是想说,为何一定就是掌门与……万一他们只是与松风剑派和倚霄宫有些过节呢?”萧焕压下激烈的情绪,又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 沈望舒这才缓了神色,想起自己并没有把听到的全部都告诉他二人,又耐着性子道:“那个神秘人说了,他们的两位仇人,一个已经尸骨无存,另一个如今受万人敬仰。除了这二位,在下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人。” 此言一出,萧韩二人也说不出话来堵了。的确是很明显了。 只是到底是什么人才会在二十年前同时开罪九嶷宫少主沈千峰和还是松风剑派普通弟子的岳正亭呢? 三人同时陷入了沉思。 可煮水的壶仍旧在红泥火炉上烧着,壶中的水开了,也没人去照管,便由鱼眼泡变为了绚烂的银花,一朵接一朵,越开越高,最后从壶盖之间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