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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就说好了的,大梦一场计划结束后让他回帝畿去,本身十载州的事情就不该将他牵扯进来,现在他已经帮我们杀死了鸾罡,还要下一步,什么下一步?” “那只是天枢一个人的决定。”另一道声音响起,和先前那人一样,这位出声后坐下莲花一样亮起不过随着话音落地很快又熄灭。 “不这么做,我们要怎么进入归无?”另一个方向的莲花也亮起, 能够看到上面坐着的年轻男人。 “总之,”最早出声的男人又开口, 莲花亮起后能够看到他难看的面色, “不能再设计利用了。” “你想如何?”角落处的莲花亮起一瞬, 另一道清冷声响起。 “干脆全部摊开来说。”不管不顾, 莲花上的男人低声喊。 “摊开来说?你疯了?”之前亮起过的莲花再次亮起。 “全部明说了未必不可,”天玑再出声, 看着其他方向,“苍伐和其他妖不一样,从荒服到今天, 他的所作所为大家看在眼里, 他是真的爱着天枢, 我们为何不愿意相信有这份感情在他也许会愿意帮助我们。” “帮助?”角落处的莲花也亮起, 年轻男人冷笑道:“计划揭穿后他是如何对待天枢的, 我们都知道, 冲出笼子后他第一件事情就是解散了东府将天枢扔在虎视眈眈的妖群中间,妖天性唯我独尊肆意妄为,你凭什么觉得他会和我们人类共情?” “是啊,妖终究都是冷血的,对待自己的族群尚不见得如何,更何况是人类呢。” “如果只是举手之劳或许他愿意,可是天玑,”另一个方位的莲花亮起,男人哑声道:“进入归无要付出什么代价,你我都是清楚的。” “为什么不能试一试,我们已经违背了天枢的意愿将苍伐牵扯进十载州,不能再算计下去,天枢死前下过命令,终止大梦一场所有的后续计划,你们……” “白言梨已经死了!”没等他把话说完,正对着的莲花亮起,上头盘腿坐着的男人双眼发红,“他已经死了,为了救那妖死的如此莽撞毫无价值,意愿?死人能有什么意愿?” “是啊,他死了,”天玑也被激起火气,“一个死人我们还要继续利用他吗?” “你要赌,”另一道温柔些的声音响起,叹息道:“你凭什么去赌?你或白言梨又或者在座各位,我们谁有资格去赌?” 天玑咬着牙。 那声音停顿后莲花座熄灭,过了会随着人的再次叹息而亮起。 “我们要为了所谓的感情如此任性吗?去赌一只妖的感情,若失败了呢?后果是我们能够承担的吗?” 因为这位的话语,天玑沉默下来。 莲花座再亮,上头的男人低着头哀伤道:“皓月成立千年来,一代又一代,我们有多少人死去了,天玑,你有多久没去墓地了?” 死死咬着牙,天玑不知自己用力太过咬出了血。 皓月许多成员并没有自己的名字,有的只是一个代号,不论身份高低,每死去一位成员墓地里就会竖起一根白色木棍,千年来,墓地所在的山谷遥遥望去已全是白色木棍的世界,无边无际。 他们有的死的万分悲壮,有的牺牲的无声无息,他们每个人都长得不一样,死后却又那般相同,没有墓碑甚至没有尸首,有的只是那一根白色木棍竖立着告诉后来者不孤单。 前仆后继,每一位加入皓月的新成员最先都要到墓地去,那种环境下,无人能够不受到心灵上的震撼。 “你要面对着墓地里的那些前辈,告诉他们,计划到了最后我们决定去赌吗?将成功的希望寄托在一只妖的身上?” 连番质问让天玑说不出话,只是想到天枢那日离开前的目光,他无法甘心。 “你知道我有多庆幸,”沙哑声继续说道:“多庆幸我们是这一代的七星吗?如果说解放人类是有一千步阶梯的高台,在我们之前无数的七星和皓月成员将一生押上,最终他们也只能往上爬那一步,他们努力挣扎着,充满希望却也被无望包围着,只为了所有人类能够离解放近一步,哪怕是一步。” “我们并不比他们优秀,我们也要跨上那一步,幸运的是我们走的是最后一步,我们只要一步就能到平台上了,这是我们的功劳吗?不,你我都清楚,这一步能到平台是因为那之前的九百九十九步,然而现在你告诉我,你要在这关键时刻去赌,那么也请你告诉我,我们死后要如何去面对其他阶梯下埋着的人?” “可是……” “若当日从谷中活着出来的不是我们,是另外七个人,他们也会如此做吗?在这种千钧一发的时候将主动权交给他人?我希望大家不要忘了,我们能从谷中出来是踩着同门所有师兄弟的尸骨!” “计划计划计划,永远都是计划,什么时候开始,”天玑深吸一口气,“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连感情都不愿意去相信了?” “别管是什么感情都存在无法控制的变化,和计划有条理性不同,感情的最终走向没有人能够确认,而我们,整个皓月一直以来都生活在刀尖上,我们承受不了变故带来的惨痛,”沙哑声停顿了下,“大梦一场的夭折正说明了这点,天枢是我们中最优秀的,结果又如何?” 沙哑声落地后,山洞中半天没人再开口。 白言梨的死是皓月所有高层心中的一根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