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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悯将门掩上,赵殷向傅询行了礼。 她淡淡道:“陛下的人好手段,几句话就把赵存撩拨得动了歪心思。” 傅询不答,专心吃韩悯给他挑的点心。 要鼓动赵存犯下大罪,单凭一个弹琴的云公子,自然不够。 赵殷太聪明,只要她还向着赵存,这件事情便不好办。 所以傅询要他兄妹二人离心。 赵殷又道:“要在齐国境内处决宋国使臣,非宋国使臣犯了大罪不可,至大的罪,也大不过谋逆。如今赵存已经有了取代陛下的心思,再让那位云公子吹几次风。我太了解他,他没脑子,别人说什么,他都被牵着走——” 其实赵存也不算傻,只是与他meimei比起来,他确实差的许多。 赵殷道:“没脑子的人,动起脑子来,才是最要命的事情。旁人都这样说,就连我也撺掇他,多说几次,恐怕他就会当真。等他做足准备,事情闹大,人尽皆知,再以谋逆之罪治他,以帮篡之罪治宋国使臣,料想宋国国君也不敢多嘴。” 傅询仍旧不语,赵殷反应过来。 她要亲手处置赵存与宋国使臣,可是于傅询而言,却没有什么好处,反倒还将皇位与齐国百姓同时置于险境。 傅询大可以现在就打发赵存走,而不是将他留下来,反倒埋下一个谋逆的祸根。 赵殷问道:“陛下想要什么?” 傅询扫了她一眼,赵殷又道:“赵存以出使名义谋篡,陛下必定震怒,到时陛下质问宋国,我亦可回国周旋,宋国国君虽不知此事,但到底赵存是他的儿子,是他的使臣,免不了要割rou平息天子之怒。陛下想要什么?” 傅询道:“往后你会知道的。” “那现在……” “去鼓动他。” “可是……” 要谋篡,总要有兵权。赵存虽然傻,也不至于傻到这个地步,以为驿馆里的宋国使臣就能随他一起,杀到齐国皇宫里。 傅询看了一眼李恕:“会有的,用我们齐国的兵。” 赵存不肯谋篡,傅询在背后创造条件,也一定要把他往这条平坦却短暂的路上推。 只要他肯谋篡,落败之后,才有许多文章可做。 * 再说了一会儿话,赵殷恐惹人怀疑,这就要回驿馆去了。 临走时,害怕傅询反悔,更怕傅询不信任她,赵殷抽出腰间佩戴的小匕首,往自己的手心划了一道。 鲜血淋漓,她举着手发誓:“我赵殷今日与宋国皇室一刀两断,此后尽全力为齐国谋划。” 傅询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下:“何至于此?” “陛下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希望陛下能够保我周全。” “自然。” 就这样说定了,赵殷接过韩悯递过来的手帕,草草地包扎了一下。 “小韩大人送我出去吧?” 韩悯顿了顿,知道她有话要说,还是应了:“……好。” 傅询自然不肯,站起身:“一起。” 于是傅询走在前面,韩悯与赵殷并肩走在后面,李恕在最后边。 赵殷掐了一下手心,问道:“小韩大人,照你们文人的说法,我这算不算是无父无君,不忠不孝?” 韩悯摇摇头:“忠君之君当为君,孝父之父当为父。若君父不为君父,不必强求忠孝。” “你说的是,比宋国的酸腐儒生讲的对多了。宋国一直自恃中原正统,其实在学问上,也被你们比下去了。” 傅询忽然回头,幽怨地看着韩悯。 韩悯一脸疑惑:“怎么了?” 傅询朝他招招手,要他过来,韩悯走到他身边之后,也不说话,只是握住他的手腕,要赵殷看清楚。 ——他是我的,小时候就定下了。 直到门前,赵殷笑着朝他们抱了个拳,转身上了马车。 傅询将韩悯也推上马车,回头看向李恕。 “小叔叔今夜回去,把玄鹄军的兵符准备好,另有用处。” “是。” 韩悯探出脑袋:“小叔叔还是要保季恒吗?” 李恕沉默了许久,最后道:“容我最后试他一试。” * 夜里回去,李恕将睡梦中的季恒从暖和的被窝里提出来,拿起马鞭就要打。 季恒睡得迷糊,季夫人也哭哭啼啼地赶来了。 “他为了你,已经进过一次大理寺了,你竟然还要把他打死,你可是他的亲舅舅啊!” 李恕道:“为了我?不过是为他自己玩乐罢了。jiejie不妨先问问他,今日下午,在大理寺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当时季恒也是被关得久了,一时昏了头,才会问李恕“想不想做皇帝”。 事后想起,他的背后也是冷汗涔涔。 季夫人问他,他不敢答,只是伏在地上。 李恕又道:“你说那话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还有旁的人在?你就不怕别人把这话学给圣上?你就不怕整个信王府都为你陪葬?得亏圣上宽仁,肯信我的忠心,否则今日你我都死无葬身之地。” 季恒神色微动:“圣上肯信舅舅,不就好了。只是舅舅……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你以为圣上如何肯信我?我在他面前跪了足足两个时辰……” 没有说下去,李恕将马鞭往地上一丢,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