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荣华背后
杨坚没有接话,只是默默转身离开了这座肮脏的宫殿,挺拔的身躯在灯火通明中显得异常寂寥。 陈顼看着杨坚离去的背影,眸中含着莫名隐晦的笑意,喉结滚动,看着卫昭王,冷冷地道:“卫昭王,你的死期到了。” 瘫软在地上的卫昭王听到这句话,呆滞的目光充满戾气,疯狂的笑着,而后如猛兽一般嘶吼着:“你放屁,本王是皇帝的皇叔,皇帝绝不会不念旧情,况且,本王有上万兵力,皇帝,绝不敢动本王。” “是吗?”陈顼看着没了礼仪、满口脏话的卫昭王,不屑地道:“你拥兵自重,不顾皇威,意图谋逆,朝中大臣早已对你不满,皇上也是,今日,你秽乱宫闱,即便皇上顾念旧情,留你一命,本相也会联合群臣上奏,要求皇上处死你,要知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卫昭王恢复以往的理智,淡淡地道:“陈丞相,本王素来与你无怨无仇,你何以要落井下石,置本王于死地?” 陈顼抚了抚衣上的仙鹤绣纹,冷笑道:“因为权力,只有你死,本相才会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所以,你必须死。” 一阵笑声扩散在殿里的每一个角落,卫昭王嗤笑道:“皇上今日会因为本王大权在握而杀本王,明日也会因你功高震主而杀你全家,陈丞相,何不考虑站在本王这边,若本王成了皇帝,你便是独一无二的摄政王,如何?” “呵呵,本相可没那么傻,跟笨蛋为伍,只会失去一切,成为千古罪人,本相,今生,只效忠皇上,不与jian臣同流合污,放心,本相断不会落得与你一样的下场,不劳王爷忧思。” 陈顼蹲在卫昭王身边,低声说道,而后又起身,看着身后的侍卫:“你们听到了吗?卫昭王不知悔改,一心想要谋朝篡位,还妄想害本相,其心可诛,其心可诛。” “杀jian臣……杀jian臣……杀jian臣……” 陈顼得意的笑着。 “都给哀家住口,停下来,否则哀家诛你九族……诛你九族……”吕太后愤怒的咆哮着。 陈顼挑衅的看着卫昭王,挥了挥手:“把他们带下去,穿好衣服,送到三清殿。” “是。” 陈顼大步流星的带着几个侍卫离开了。 凌乱的殿内,只有焚香依旧。 丑时,宫外的公鸡,一遍又一遍打鸣,宫内,木梆敲更声,一次又一次消散。 三清殿,杨坚坐在龙椅上,看着不断挣扎,恶语连篇的吕太后与卫昭王,狭长的眸子含着莫名隐晦的光芒。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迫近。 薛泽海停下脚步站在杨坚身侧密语,“刘太妃已在殿外,可要传召?” 原本冷漠的脸上平增一抹喜悦,点点头,示意传召。 当下,薛泽海快步走向殿外。 片刻,薛泽海迎进一位女子,两鬓微霜,眼角布着几道浅浅的皱纹,岁月不曾在她未施粉黛的玉颜上留下太多痕迹。 吕太后抬头看见刘太妃,扭曲的面孔满是憎恨,“呵,哀家不曾想到你这个贱人竟会有处出冷宫的一天,当真是小觑了,如今,哀家是太后,你这个小小的太妃还不向哀家行礼?” 杨坚听见这番满含侮辱之意的话语,脸色骤冷,“从现在起,你将不再是太后,若你是太后,百年殡天岂非要与父皇同葬,让楚氏一族蒙羞,你安分点,不然,别怪朕不念旧情。” “旧情?呵。”一阵大笑过后,吕苦桃怒声道:“你若念及本宫养你近十年的情份,岂会日思夜想着如何让你的生母移出冷宫,取本宫而代之,岂会让杨瓒远离帝都,去寒冷凄苦的边境戍疆?” “朕今日带着众臣去揽雪宫便是为了与你商量一件事,朕有意封二弟为辅国摄政王,却不曾想到竟会亲眼看见你与皇叔苟且,如今,你却恶言相向,说朕无情无义,恩将仇报。 吕苦桃,你不再是太后,杨震也不再是卫昭王,至于二弟,戍守边疆一事,是他自己提出来的,而且,你与卫昭王苟且之事,二弟也都知道,包括他非皇嗣之事,他亦知晓,所有的一切都是二弟告诉朕的,二弟说他有羞于你这样的母亲,特让朕秉公处理,不必念及旧情。” “你骗人,怀胎十月,血脉相连,杨瓒绝不会如此对待本宫,你骗人,是你在骗人……他是我的亲骨rou,是我的亲骨rou……你骗人。”吕苦桃精神崩溃,疯狂地嘶吼着,泪水不断的落下。 突然,一直沉默不语的杨震冷静地开口道:“宁儿,杨瓒绝不会这样对待你我的,你不要上了狗皇帝的当,我们要冷静。” 听完此话,吕苦桃混沌的双眼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抬头指着杨坚,冷笑道:“对,是你这个狗皇帝在骗人,一国之君居然做起骗人的勾当,真好笑,呵呵……” 薛泽海心中气恼吕苦桃侮辱杨坚,当下用手中的拂尘狠狠地甩着她的手,“吕氏,如今你已不是太后了,一个庶人竟敢用手指着皇上龙体,以下犯上,藐视皇威。”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本宫即便不是太后了,好歹也是先帝的妃嫔,本宫抚养皇上十几年,你不过区区奴才,肮脏的阉人,有什么资格质问本宫?狗奴才。” 薛泽海被提及痛处,脸色异常苍白,身体有些颤抖。 杨坚一步一步走到吕苦桃面前,抽出她发髻间的镂空飞凤金步摇,冷冷地看着她,“阿海陪伴朕多年,无论任何困难险阻,他却不曾背叛朕,阉人又如何? 他知晓忠义,你说他没有资格质问你,那你又有什么资格戴着这枝金步摇?吕苦桃,只要你悔改,朕边饶了你,只将你幽禁即可,但你,固执的一错再错,朕,不会再顾念旧情了。” 原本以为死路一条的吕苦桃,瞬间怔住,是她自己亲手断送了后路?不,怎么可能,他们,本就不会放过她,不是么? “哼,惺惺作态,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既是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过,你要以何罪名判处我们,谋逆?大不敬?还是秽乱宫闱?公布天下本王与太后通jian?嗯,本王觉得这样挺不错的,全天下以后都有新鲜的话题可以讨论了,本王,太后,先帝,呵呵,真不错,怎么样?”杨震一脸冷笑。 杨坚不怒反笑,摸着自己的下颚,站在杨震面前,颀长的身躯挡住明亮的灯火,在杨震身上形成一片阴影。 “杨震,听说你的王妃周氏已有八月身孕,朕曾听太医说月份大的孕妇很容易一尸两命,你猜你的王妃会不会顺利生产呢?” 杨坚温和的笑着,杨震用皇家颜面威胁他,他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素来听闻杨震宠爱王妃周氏,周氏体弱,多次小产,杨震失常陪周氏去寺庙祈福,在意之心,谁人不知,吕苦桃会不知道么?还是说二人之间有什么隐情? “你……你……”杨震指着杨坚,愤怒的说不出一句话来,许久,艰难地吐出几:“卑鄙,无耻。” “朕卑鄙无耻不都是跟你学的吗?”杨坚回到木椅上,掀开茶盖,低啜一口,悠闲地道:“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你心里的算盘,你接近吕苦桃, 不过是为了利用她,杨瓒也是你的棋子,你想扶植杨瓒当皇帝,杨瓒并无此意,只想做个安逸王爷,而你一样不是真的想让杨瓒坐上皇位,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你自己为了得到皇位,坐拥天下。” 吕苦桃听了杨坚的分析,有些呆滞,看着杨震,小心翼翼地问道:“阿棣,他说的是真的么?难道这数年的情意与痴心,都不过是你在骗我?”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杨震轻蔑地答道。 “阿棣,为什么要骗我,这么多年,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付出了那么多,为你杀了他,为你用尽心思,为你铺路,你却是骗我的,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周妙锦?”吕苦桃既是伤心又是无比气愤,爱了那么多年的人,从未爱过自己,何其悲哀,怎样可笑? “哼,蠢妇,你那里都比不上妙锦,本王……” 坐在一侧的刘太妃听见吕苦桃的话,身体一颤,嘴唇哆嗦。 “杀了“他”?“他”……是谁?是……杨忠?”刘太妃断断续续的问出这句话,死死地看着吕苦桃,等着她的回答。 吕苦桃惊恐的看了一眼刘太妃,身体不断地抖动,向后退缩,直到贴在冷冷的墙壁上无路可退。 冷风拂拂,摇曳的烛火投在窗纸上。 殿内,气氛诡谲,肃清。 刘太妃蹲在吕苦桃身前,用力地掐住她雪白的脖子,一字一句,冷冷的问道:“吕苦桃,我在问你,“他”是谁?是不是先帝?你杀了他?” “不……不……不是我,我没有,真的,不是我。”吕苦桃被掐的有些透不过气,脸色有些苍白,不断地试图掰开脖子上的那双手。